岂非真不真之关,固奇不奇之大较也哉!
即空观主人者,其人奇,其文奇,其遇亦奇。因取其抑塞磊落之才,出绪余
以为传奇,又降而为演义,此《拍案惊奇》之所以两刻也。其所捃摭,大都真切
可据。即间及神天鬼怪,故如史迁纪事,摹写逼真,而龙之踞腹,蛇之当道,鬼
神之理,远而非无,不妨缀域外之观,以破俗儒之隅见耳。若夫妖艳风流一种,
集中亦所必存。唯污蔑世界之谈,则戛戛乎其务去。鹿门子常怪宋广平之为人,
意其铁心石肠,而为《梅花赋》,则清便艳发,得南朝徐庾体。由此观之,凡托
于椎陋以眩世,殆有不足信者夫。主人之言固曰:“使世有能得吾说者,以为忠
臣孝子无难;而不能者,不至为宣淫而已矣。”此则作者之苦心,又出于平平奇
奇之外者也。
时剞劂告成,而主人薄游未返,肆中急欲行世,征言于余。余未知搦管,毋
乃“刻画无盐,唐突西子”哉!亦曰“簸之扬之,糠秕在前”云尔。
壬申冬日睡乡居士题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