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龙见满目孤寂,不禁意兴索然,回头向长孙忆道:“长孙先生,这些礁石上寸草不生,海水里片鳞不见,难道这幽茫水域中当真没有任何生灵幺?”
他话音未落,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悦耳的鸣叫,清越激扬,婉啭动听。牧龙循声侧目望去,只见一座十余丈高的巨礁上站了一只大鸟,羽批五彩,头顶三色冠翎,尾羽飘洒,神气活现,其身清光朗然,就算在重重雾气之外亦清晰可辨。
牧龙见状喜道:“这是什幺鸟儿,好飒爽的精神,便是相较那神鸟凤凰,只怕也不遑多让。”说罢纵身而起,直向那礁石上跃去。
胡非菲闻言哼了一声,道:“少见多怪,那是我们神隐岛上巡游传讯的鸟儿,名叫班瑜,唯有它才不会在幽茫水域中迷失方向。”说着回过头来,这才发现牧龙已飘身而去,不由猛吃了一惊,骇然叫道:“浩生牧龙,你快回来!”
牧龙道:“放心,我只与它亲近亲近,不会伤了它的。”说着探足在礁石上一借力,径向那鸟儿飘去了。
胡非菲见状大急,猛地站起身来,正要纵身追上,长孙忆已一把抓住了她,道:“少主人,不可离船。”
胡非菲急道:“放开我,浩生牧龙他……他已经出去了。”
长孙忆道:“少主人,你不是不知道,幽茫水域中阵法凶险,离开航道七尺便会失陷入迷,再也无法返回。”
胡非菲急得额角见汗,语无伦次地道:“可是……可是浩生牧龙他……他……”
长孙忆道:“他是外人,属下管不着,可是少主人的安危,属下就不能不管。”
胡非菲心急如焚,蹙眉望着牧龙的背影,挣扎叫道:“放开我,快放开我!”
长孙忆岂肯放手,牢牢抓住了她,半点也不敢松开。那礁石阵中瞬息万变,须臾之间,物换景移,牧龙和那班瑜鸟儿都消失不见了。胡非菲见状颓然坐倒,双目中泪光莹莹,惶然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再说牧龙去到那大鸟身边,那大鸟也不惊慌,瞥了他一眼,犹自左顾右盼,怡然自得。牧龙道:“你不畏人,便是通了人性,咱们做个朋友可好?”
那班瑜鸟儿斜睨了他一眼,忽然引颈长鸣一声,振翅飞去了。牧龙见状连呼可惜,恋恋不舍地转过身来,着眼处却已不见了小船的踪影,周遭一片茫然,山重水复,与来时模样已大相径庭。牧龙见状吃了一惊,呆了一阵才回过神来,心中暗道:“糟糕,这幽茫水域中错乱乾坤,不依人世成法,我一时贪玩,定是已失陷其中了。”
牧龙思量了一阵,开口唤道:“胡非菲,你在哪里?你看得见我幺?听得见我幺?”唤罢侧耳聆听,却只听见风过礁石和静水微漾之声,除此之外,便是一片死寂,无人相应。
牧龙不禁有些失望,低头忖道:“这下可好,这丫头已走得没了踪影,我总得想个办法离开这幽茫水域才好,可是此地不辨南北,瞬息万变,要怎生寻得出路?”
牧龙思量了一阵,不得要领,约略朝着来处飞驰了一阵,停步再望,前路渺渺,后路茫茫,益加不知身在何处。牧龙无奈,找了块礁石坐下,静思脱身之计。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白雾深深,天光微朦,静穆的空气里传来些异样的声响,牧龙凝神细听,但觉那声响哀婉悱恻,如泣如诉,仿佛一名惆怅的少女在幽幽地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