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又象往年一样,清点着冰箱里和阳台上有多少斤带鱼鲤鱼,多少斤猪肉牛肉鸡肉兔肉。 有了这些,她就又会让一家人吃饱喝足,年就又会是个热闹的好年。
和西象村比起来,家是多么舒适富足。烧暖气的屋子里总是暖烘烘的,穿件薄衣即可,窗框边上也看不见冰凌。红烧鱼,溜肉段,和那一桌子的饭菜, 撑得人肚子鼓鼓地,吃饱了,就歪在那儿看电视, 睡懒觉。没有人要在冰冷的清晨爬起,披件同样冰冷的棉衣,抖抖,去点黑乎乎的煤炉取暖。那些粘豆包, 咸菜和玉米饼,也不再让人有胃口。那个刚刚离开的西象村本该又成了一个遥远无关的世界。但汇南在那儿, 它便是个让人牵肠挂肚的的地方。音仪在家里安顿下来没几天,就开始想念它,想念汇南。他要是也来过年,一起分享家和节日的快乐,该有多好啊。她给他写信。写好了,又担心自己过于急切,就把信折起来,夹到了日记本里。终于一天, 他会读到它, 明白她时时刻刻思念着他。
除夕晚上又在酒足饭饱中过去。电视上的春节联欢晚会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 陪伴喜气洋洋的人们度过新年的子夜。 外面爆竹声愈发此起彼伏。 从自家阳台飞射到空中的魔术弹散出一团团五颜六色的光焰, 划破了夜空。一家家人都在阳台上冒着寒冷翘首观望。白雪覆盖的街道上也到处奔跑着放小鞭炮的孩子们。爆竹的硝烟味在空中四处飘散。
除夕过去了。 初一也过去了。
到了初二,音宣和于孟又急急忙忙往于孟家赶。到了初四,家里登门拜年的人渐渐稀少,便清静了许多。
音仪正一个人窝在楼下的沙发里看书,妈妈就推门进来,脸上一团疑云。
∓ldquo;音仪,怎么事,楼上有个乡下来的,说要找你
∓ldquo;乡下来的?音仪先是一愣,然后一下子想到西象村,就急忙起身,奔上了二楼。
门口站着一个农村青年,本来清秀的脸被太阳晒得又黑又粗,一件蓝布棉袄, 黑布棉裤子,又旧又皱。他看见音仪,眼睛亮了起来。
音仪看看他,迷惑了。她并不认得他。
∓ldquo;你就是梁音仪?他迟疑着, 问道。
∓ldquo;我就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