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冲动,让我和太太先说明白。”丁一这时只好先稳住裘娜,免得节外生枝。
“好的。”裘娜转忧为喜。“说好了马上告诉我。”
挂了电话,丁一有点沮丧。看来自己真的该去中国工作了,躲过眼前的这段尴尬。可是他马上意识到这种逃避不现实,裘娜完全可以到中国和他继续纠缠,那里更乱。
思绪正乱着,电话铃又响了。这是月琴。
“怎么还在办公室,什么时候家吃饭?”月琴有点埋怨丁一。
“我这就来。”丁一生怕又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电话打来,决定马上离开。
丁一锁好办公室的门,临走前到实验室去转了一下。他看见胡序还在专心致志地加班做实验,问:“在忙什么呢?”。
胡序说国内的王教授已经同意她去就可论文答辩了,不再卡她,想在国之前将手上的一批实验赶完。丁一问她的论文写得怎么样了。她说下个星期就可以给丁一。丁一刚想走,转念想,何不问问她对中国院长们的看法,说不定对自己的决定有参考价值。
听丁一问起对中国院长的看法,胡序说:“在中国当院长很舒服,很牛。听王教授说,在国内要是不带一个长字,什么事都不好办,包括科研经费。另外院长还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好处。”说着胡序意味深长地瞟了老一眼。
“比如说?”
“比如说美女呀。我们学校的院长是一位从美国去的,学校为他配了三位秘书,不到半年都怀上孕了。真的非常佩服这些秘书,一下子就把院长搞定了。”胡序轻飘飘地说,好像有点羡慕。
什么?!丁一听着有点别扭,怎么不是院长把秘书搞定了,而是秘书把院长搞定了。最近上流传着一则“衣常孽缘”的新闻,有个叫常艳的女博士生为了毕业后留在北京,和自己的中共中央编译局局长衣俊卿上床,还送钱,想把自己的局长搞定以达到目的。结果事与愿违,然后一股脑将十七次上床的经历都写了出来,结果衣局长的官给丢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中国有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国内导师们的影响下,现在的年轻人很实际,干什么都有一个目的,这个目的很自我。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动用一切手段和资源。中国教育制度的恶果已经在青年一代学者的身上显现出来,而且这个恶果由始作俑者的老师吞下去,应了那句“自食恶果”。
胡序接着说:“丁老师,您要是能到中国去当院长就好了,我跟着您。像您这样的资历到中国去比在美国风光多了,大家都围着您转。这么晚了您还在这里加班,要是在国内,现在是吃饭足疗的享受时间,美女如云,桑拿享受,还不用自己掏钱。”大概觉得自己说过了头,胡序赶快打住。看来胡序对这一套谙熟,这话确实让丁一听了不舒服,现在的年轻人说起这些事情来好像很崇拜似的,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丁一离开了实验室开车家。刚才胡序的话又让他打退堂鼓了,这一去,有些事好像就由不得自己了。中国现在除了钱、权、色,还有什么了呢?信仰和理想在年轻一代身上荡然无存。听隔壁实验室的马丁教授说,他从中国刚招收了一个博后,来了没有几天,嫌这里的条件太艰苦,生活单调,行李还没全打开就中国去了。现在国内来的学生和研究生对科研的追求就像鲁迅笔下的九斤老太说的那样,一代不如一代。自己还有到中国去的必要吗?
第二天星期六,打完太极拳丁一和月琴就开着车子去郊看红叶。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奔驰,碧空如洗。远远望去,淡蓝的天空下色彩斑斓的山峦像被一位油画大师即兴用浓浓的油彩肆意涂抹过,大块的红,大块的黄,其间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绿色,浓淡相宜。他们来到一条避静的山路上,将车停在路边。
两人徒步来到一片大湖的旁边,润物细语。湖水被层层枫林环绕着,翠碧的清水对称地倒映着满山的枫树,叠加在蓝天白云上。这时四周很静,湖里的鱼儿清晰可见,缓缓漫游,悠闲自在。偶尔有几只秋鸟掠过湖面,留下几声残叫,给这个静美的画面增添了无穷的念想。丁一将月琴搂在怀里,两人靠在一棵大枫树旁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色彩绚丽的景色。
月琴说:“我们将来在这里修个房子养老吧?”
丁一说:“好哇。不过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说。”
“什么事情?”
“曲直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来,鼓动我去他那里当院长。”
“做海鸥不行吗,干嘛非做海龟,那样多劳身体。你看眼前这景色多迷人,舍得?说好了,我肯定是不去的。都说倦鸟知归,这么多年了,还不收心。”月琴微微嗔怪,眼睛离不开前方,她沉浸在漫无边际的秋风秋景秋意里,瞳仁里面映着枫叶和清亮的湖水。
丁一犹犹豫豫地,欲语还休。
“还有什么事,连风景都看不消停。”月琴感觉得出来丁一的不专心。
“我确实还有一件事。”
“天大的事,以后再说。”
又一声鸟鸣划过长空消失在对面的密林里。山风起处,无边枫叶萧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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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二年八月十日至二零一三年一月五日 初稿
二零一三年一月十四日 二稿完
二零一三年一月二十二日 三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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