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却无睡意,便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他只道世上之人都和他一般厌恶功
利不肯上进,心下道:「兰儿虽是乖巧,却哪里有人肯这般精进的?这晚上姐姐
妹妹们都在,好不热闹,竟有人肯早早去看书?若是我,打死我也不的。难
不成他有什么好玩之物挂记在心里?我且去他一,倒是要探个究竟。」想
着,便像那稻香村踱了去。
来到院门处,只见只有一处窗内尚有灯火,却是安静,哪里有诵读之声?宝
玉便悄悄推开篱笆,顺着石子铺的小路摸了过去。却不进门,只在窗下站了,听
那屋内隐隐传来人声,宝玉便用舌尖舔破窗棂纸,往屋里窥去。借着烛光,只见
室内只有一男一女赤裸着在炕上正干那苟且之事。
「兰儿……啊……干死我了。我要……要去了……」那李纨头朝里跪在炕
上,头发早已散乱,看不清面目,只将那雪白的臀股高高翘起,任凭身后的男子
大力抽插。
「母亲……兰儿也……要射了……」贾兰双手紧紧的把持着两片臀峰一面
说,一面狠力操干了几下子,母子二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低吼,竟是同时泻了
身子。
那窗外的宝玉见此一幕煞是吃惊,口中不由道:「这还了得!」
却说李纨母子正是飘飘然之中,方欲相拥而卧,忽听得窗外有人说话,都大
吃一惊,都挑起来胡乱的穿了衣物。宝玉也发觉自己失口说出了话,被屋里人听
了去,也突自懵了。
一
过了一会子,那贾兰才颤声道:「外头……外头可是宝二叔?」
宝玉这才过神来,听贾兰叫自己,定是认出了自己的声音,只得应道:
「正是。」
贾兰见母亲已穿好衣物,便道:「二叔来了,可是有事?快屋里请吧。」
宝玉只道:「并无事,只是赶巧了路过,你二人早早歇息吧,我就不打扰
了。」
宝玉只随口一说,传进屋内二人耳中自是又有一层意思的。那李纨本抱着侥
幸心理,以为宝玉并不曾看到,如今听得这话,不由得心也凉了。
宝玉也不多耽搁,拔腿便走。
贾兰转过身来,只见李纨早已泪流满面。
贾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只道:「母亲,兰儿万死,悔了母亲一世英名。」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一宿未眠,不在话下。
仍说那贾府家宴中,宝玉方走了一会子,贾政见贾母不悦,只得赔笑给贾母
敬了杯酒,贾母道:「老爷也累了一天了,不如早早去休息吧,让我们娘儿几
个也踏踏实实的乐呵乐呵。」贾政只得起身告退。
王熙凤见贾政退了,便也起身给贾母斟酒。道:「如今元妃娘娘有喜,也是
托了老太太和祖上的鸿福,更是蒙圣恩,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老太太,我们和不
喜上加喜,来个双喜临门?」
贾母笑道:「猴儿,就你是个人精,你倒是说说,何来双喜临门?」
凤姐便道:「宝玉如今也老大不小的了,也是该成家娶亲了。
如今和不趁着这大喜一并办了?又风光又迎宫里的喜,岂不两全?「
贾母点头道:「嗯,如此甚好,且待我再和宝玉他老子娘说说。」
凤姐又逗贾母笑了一,天色已近三更,众人方散了。
次日,贾政与王夫人去荣禧堂给贾母请安,凤姐也在。贾母便命他二人坐
了,便道:「最近可又有给宝玉提亲的?」
贾政忙道:「还是那日孙府上的又来了一次。」
贾母道:「如今宝玉也是一天天的大了,也该是成家的时候了。你们可心里
有适的人选了?」
那王夫人自是想将宝钗许配给宝玉的,又知贾母心中所选是黛玉,见贾政不
言语,也不好说出口。
贾政只道:「老太太是最疼宝玉的,此事只听母亲做便是了,母亲所选中
的,儿子自是愿意。」
贾母便道:「如此,我倒是中意林丫头。」
王夫人道:「老太太的眼光自是不会错,那黛玉自是一流的人品,聘给宝玉
也只是宝玉的福分,只不过……」
贾母见她欲言又止,便道:「有何话,只管讲。」
王夫人这才又道:「只不过那黛玉性子太过孤傲,宝玉长大了自是咱们府里
的大老爷,只怕黛玉的性子怕是掌管不好内务也是有的。况且黛玉的身子孱弱,
十病九痛也是日常,怕是不能持久。」说罢用眼角瞥了瞥贾政。
贾政只跟着点了点头。
贾母道:「林丫头打小先天不足,身子固是羸弱了些子,只是我看近日她似
是好了些,已是有些日子没有犯那旧疾,气色也好看了许多。听鸳鸯说是那妙玉
给黛玉诊治,竟是要去了那病根子。阿弥陀佛,那妙玉可真是活菩萨转世,可巧
儿就落在咱们园子里了。至于这管理家政,哪个丫头是过了门就掌事的?你刚过
门那会子还不是一问三不知?不也是一点点的学起来的?」
一席话说的王夫人无言以对,只得点头称是。
贾母又道:「今娘娘有喜,昨儿凤哥提及说待元妃产下龙胎凤种,举国大喜
之时给宝玉成亲,做双喜临门,我觉得甚是妥当,你们意下如何?」
贾政道:「甚好!只是儿子觉得此事尚不必告诉宝玉,免得那孽障心浮气
躁,不免又要荒废了学业。只让下人私下里准备为好。」
贾母点了点头,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不表。
却说那李纨与贾兰通奸被宝玉撞见,李纨不免整日提心吊胆,每见有婆子丫
鬟说话,都似是在对自己指指点点,私底下议论自己。不免茶饭不思,终日萎靡
不振。
贾兰软语相劝,「母亲也莫要太过担心,宝二叔或真是凑巧路过,并未看见
也是有的,且宝二叔不是嘴碎之人,即便看了,也不会四处乱嚼舌根子。」
李纨哪里听得进去,仍是一人默默流泪。
贾兰便跪下道:「母亲,是儿子不孝,毁了母亲的烈名,纵是死也万难赎罪
的。可母亲这般不吃不喝,身子如何承受得住?」
李纨擦了擦眼泪道:「兰儿,这本不是你的错,你年纪尚小,不懂事也是有
的,可我……我不该一时糊涂,和你……和你……千错万错,都是母亲一人的
错。我本欲一死了之,一了了,也倒干净,可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你父亲早
亡,虽有老爷太太疼你,毕竟不如疼宝玉。若我去了,只剩下你孤身一人……」
说着,早已泣不成声。
贾兰听得慌了神,忙跪着蹭到李纨身前,拉着李纨道:「母亲,你可不要吓
唬兰儿,你若……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说罢,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隔日,贾兰本打算请假不去学堂,在屋里陪李纨,哪想李纨执意不肯,这才
不放心的去了学上,却也是心不在焉,早早的辞了就又跑稻香村来。推门进
屋,见李纨正执笔落泪,见贾兰进来慌忙掷了笔将桌上纸张遮掩。
贾兰也顾不上礼节,只一把抢过来开,果然,李纨是欲短见,竟是在写遗
嘱,上面无非是叮嘱贾兰待她死之后好好照顾自己,努力上进之类。贾兰三把两
把撕烂了,抱着李纨又痛哭起来。
「母亲,你一定要让兰儿成千古罪人吗?」
「早已说过了,千错万错,都是母亲一人的错,该由我一人承担才是。」
「分明是我要求母亲在先,怎么能是母亲的错?该都是儿子的错。母亲若是
不放弃此念头,哪日了短见,儿子也必是要追你而去的。」
「兰儿……」
「母亲,不如我们收拾了细软,衬得夜深人静出了这园子,远走高飞,那
清幽僻远的所在买一所宅子,几亩薄田,兰儿纵有一身的力气,也能养活得母
亲!」
李纨不待贾兰说完,竟是啪的一巴掌掴在贾兰脸上:「不长进的东西,竟是
忘了你娘对你十几年的教诲?只望你长大成人,学业有成,考取功名,方能光宗
耀祖,这才对得起你父亲在天之灵,如今你却要一走了之?我且问你,你能走到
哪里去?」
「母亲,我们只是一时躲开来,儿子自当仍旧发奋……」
「即便你我离了这贾府,若只这一辈子默默无闻倒也罢了,只他日你考得功
名,不免金榜昭示天下,至时又有哪个会不知你乃当日荣国公嫡孙?」
一席话说得贾兰无语。二人沉默垂泪。
李纨听得,止住眼泪望着贾兰「兰儿,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法子?」
欲知贾兰有何办法,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