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屋里便只他两个人,李轸对着她烫伤严重的嫩手,如临大敌,似乎怎么下手都怕弄疼她,楚楚又娇娇的要哭不哭的模样。
好像惹他心烦了,低声道:“别哭了,水泡不挑破,药膏渗不进去,好的很慢。”
楚楚一声不吭,良久回头看了一眼。李轸面无表情,好像在擦拭他极喜爱的宝剑,小心翼翼,动作轻稳。这番模样,忽略她心底对他的抵触,当真是极温馨的。
屋里两个人都没说话,他还穿着简练的戎装,刚从山上回来,还未换衣裳。肩背渐渐脱去少年的单薄,日渐雄健,腰肢却一如既往的精瘦,只有她知道用力时有多沉稳勇猛。
没多少功夫,李纤纤来了,听到外头的说话声,楚楚惊的忙将手缩回来。李轸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等到李轸起身出去,李纤纤蹭到楚楚身边坐下,看她伤的严重,终究起了点愧疚,“李湉湉活该,一点不如意,逮着什么都能撒气。”
楚楚揉揉额头,“小心些,她好歹是大姐。隔墙有耳。”
李夫人溺爱李湉湉,有目共睹,这一遭怕是要将账算到她们姐妹俩身上。
楚楚做好了准备,或是做不完的绣活,或是抄不完的佛经,她都不是没有经历过。偏偏这次竟什么都没等到。
如月便告诉她,“大爷找夫人说过了,大姑娘过于骄纵,与她往后可没好处,说是要好好煞煞性子,免得出门吃亏还带累家里。”
李夫人顿时叫他吓住,也顾不上姐妹俩,只忙着如何缓和兄妹俩。
楚楚听闻,终是松口气。
这一日,李轸正在书房练字,柱子从门外进来,手上提着包裹,“大爷交代的东西做好了,王裁缝说了,若是不满意,只管叫他改。大爷,您瞧瞧?”
李轸展开虎皮做的薄毯,摸在手里绵软柔滑,针脚也细密紧实,吩咐道:“好好包起来。”
提着小包裹,他绕着花园旁的小夹道进了后院,走到楚楚屋子不远处,两个人影蓦然跳进眼帘,他微眯眼睛,手上不自觉用力。
林安生将包裹递给楚楚,笑的腼腆,低头道:“这是我母亲做的,虎皮不大,做个手套用还使的。这一盒舒痕胶是极好的,抹在烫伤的地方,好得快。姑娘家留下疤痕总不是美事。”
楚楚进退两难,林安生难得朝她明显的示好。她拿了,便也接受了他,关系或可更进一步。若拒不受用,将人拒之门外,恐怕与林家也到此为止。
(七)
靠窗的炕上放着一个褐色包裹,楚楚自大夫人处回来便一直盯着看了许久,如月自外头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端出里头的盘子。
笑着朝楚楚道:“今儿有新鲜的栗子糕,还有姑娘喜欢的枣泥核桃方糕,庄子新敬上来的果木,立马便做出来,给姑娘送来了。”
楚楚淡淡的扫了一眼,鼻尖嗅到一点甜腻,道:“搁着罢。给纤纤送些去。”
如月道:“好歹尝尝,我也给于婆子回话。她那小心样儿,省的再来歪缠我。”
说起这个,还要往前数,之前李老爷在的时候,家里张姨娘和大夫人互别苗头,谁都想把对方摁下去。张姨娘第一个孩子便是楚楚,虽是个女儿,张老爷也很喜爱。
原本不大高兴的张姨娘见老爷并未怪罪,也放下心来,准备仔细教养女儿,拴住李老爷的心。偏生大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内宅手段,夫人教养庶女是常有的事。
借故,李夫人便将楚楚从张姨娘身边夺过来,刚开始在李老爷跟前还有点嫡母的风范,只是张姨娘又生了李纤纤,对楚楚越来越不在意。
没了膈应张姨娘的作用,李夫人对楚楚失去耐性,将人往丫头婆子手里一扔了事。想起来问两句博个慈母的名声,一时忘了,两个月都不见一回。
楚楚在府里,自小便是个没人理会的,底下的奴仆看人下菜碟儿,没少给她苦头吃。李老爷去世,张姨娘失去庇护,被撵回老家,更没人理她。
虽说是个小姐,有时候过的比个丫头都不如。有一回,厨房掌勺的于婆子起晚了,忙着给大夫人大姑娘做饭,将隔夜馊了的饭菜送来给楚楚。
如月气的要找她理论,恰巧那时李轸也在楚楚屋里,听如月气哼哼的说完,当即叫来于婆子。二话不说,踢腿便是一记窝心脚,踹的于婆子人仰马翻。
还不敢喊冤,哆哆嗦嗦跪在地下,不敢看李轸阎王一样面无表情的脸。
虽然当时大爷什么都没说,在内宅浸淫多年,于婆子凭自觉也明白了,二姑娘得罪不得,比之大姑娘还应该小心翼翼。
楚楚在大厨房的待遇方慢慢好起来,这些年来,有什么好东西,李湉湉有的,楚楚就不会少。大爷也没再找过厨房什么麻烦。
有时候确实忙了,李轸屋里迟了用饭的时候,他都不会说什么。
于婆子精乖,时时来楚楚这里走动,嘘寒问暖。家里的婆子见她巴结个最不得势的,暗地里多少讥讽的话传到她耳里,于婆子嗤一声,一群没眼色的,活该是最下等的奴仆。
李轸有时候确实对她很好,可是这些有什么用……
楚楚脸色一黯,“什么时候了?”
如月道:“再过一刻钟,该去请安了。等伺候夫人吃完饭再回来,得饿成什么样儿,姑娘先用些垫垫罢。”
楚楚摇摇头,下巴点了点,“那包东西,想必是……他送来的,收起来。”
如月朝她示意的地方看了一眼,一张崭新的老虎皮毯子,近来只有大爷出门行猎,何需怀疑。不过这东西就扔在门口,也没见什么人,是个什么意思却叫人琢磨不透。
如月想不通,将包裹拿进里屋锁起来,出来见楚楚还坐着发呆。将桌上的盘子朝她跟前一推,楚楚两根纤白的手指夹起一块糕点,咬一小口。
慢慢吃了两块,摇摇头,问如月,“大爷……出门几日了?”
李轸时常不在后宅出没,除了偶尔过来,或在大夫人处见到他,平常哪里知道他是否在家。而且,楚楚也不喜欢叫如月去打听李轸的行踪,关于他的消息多半从下人处得知。
这一问上来,如月一时也说不清楚,想了想,“大概是前天,晚上就没在夫人院子里看见大爷了。”
楚楚唔了一声,等去李夫人屋里请了安,回来便读书临贴,也不再问李轸。如月趁着她出门的功夫,去前头问了问李轸屋里的下人,以防楚楚再提,倒是白操心。
边城的夏季尤其烘热,四月间而已,太阳浓烈,将人困在屋里,寸步难移。
楚楚今儿起的早,便先去了李夫人处,等了许久,半晌不见李纤纤过来,眼见李夫人要问,不由着急。
李纤纤等婆子掀起门帘,提着裙子进门,本就是一副西子捧心之姿,今儿更显怏怏。楚楚盯了她一眼,疑惑的很。
李纤纤也不看她,径直便朝李夫人跪下,哭泣道:“求夫人开恩,我姨娘病重,几日不能下榻。夫人行行好,看在她伺候父亲一场,服侍您多年,救她一救吧。”
李夫人还没什么表示,楚楚不由大急,一面担忧张姨娘身子,一面为李纤纤的莽撞惊怒。
李夫人最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修养多年,情绪掩藏的极好,不急不慢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李纤纤脱口就要说张姨娘来信告诉她的,楚楚先她一步道:“前儿庄子送货的管事妈妈提了一句,离老宅近,女儿斗胆,托她看顾姨娘一二。”
李夫人轻睨她一眼,皮笑肉不笑,“你倒是个孝顺的。”转头问李纤纤,“你要我救她,也是,那是你亲娘,放心不下人之常情。你倒说说,我要如何救?”
李夫人这样一问,倒把李纤纤问住了。她的本意,自然是趁着姨娘这次生病,接她回府,一来免了张姨娘在外受磋磨,二来她也有个依靠。
殊不知,这府里最护着张姨娘的李老爷已死,李府已经是李夫人的天下,张姨娘这个手下败将离的远远的或还平安些。
李纤纤不敢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抬头朝楚楚看去。
李夫人朝镜子里理了理鬓发,换了一根簪子别上,慢悠悠道:“既然病了,也该接回府里来。况且,她与老爷情深,老爷去了她也吃斋念佛起来,倒不如在家里修个佛堂,几下里便宜。”
楚楚脸色一白,张姨娘回来,安能还有命在?酝酿片刻,楚楚大起胆子,怎么也要将李夫人这想法劝回去。
还未开口,外头传话,说是大爷回来了。李夫人顿时笑容满面,叫摆饭。
期间,楚楚一直没有机会同李轸说话,好容易吃完饭,李夫人叫他回去歇着。楚楚顾不上李纤纤,朝着李轸追去。
似乎知道她在后面赶不上,李轸却走的很快,仿佛并不想见到她。
楚楚在李轸院子外面犹豫不决,依着她的性子,实在不想麻烦他。李轸给她的那些银钱,楚楚都不准动用半分,能与他划清界限的事,她从不含糊。
只是这件事,非他不可。
李轸简单的冲了澡,见楚楚还在外面徘徊,没有丝毫要进来的意思,甚至转身要走了。他脸色一黑,踢到一旁的椅子。
柱子在廊下望望里头,再望望外头,菩萨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听到屋里的动静,担心惹火了大爷,姑娘没事,他可要吃挂落。
忙小跑到楚楚跟前,“姑娘快请进,大爷盥洗呢。”
暂时见不到李轸,楚楚微松口气,略一停顿,跟进屋子。柱子并没有将楚楚送进李轸会客的书房,直接领进了寝室外的小茶间。
说了一句稍后,关上门,楚楚还没反应过来,柱子已经跑院子外去了,甚至院门也给关上了。
她惊了一跳,站起身就想出去,偏偏李轸这时候从屏风后绕出来。
刚洗完澡,只围了腰间以下,头发披散着,长相清隽,却不显女气。肤色白皙,线条极其流畅,皮肤下蕴藏着勇猛的力量,肩背结实壮硕,极具阳刚之气的男儿身。
一副上佳的皮囊,偏生满身大大小小的疤痕破坏了美感,最长的一道伤口,从左胸一直划到右腹,总有六七公分长。蜈蚣一样崎岖丑陋。
李轸每次要她的时候并不喜欢有光亮,楚楚知道他身上伤疤多,摸到的却没看到的触目惊心。
那伤那么长,无法想象受伤时的凶险,他从来都不爱显露情绪,楚楚只当这个人没有感情。想必那个时候,他也是极疼的,她看的怔住。
(八)
愣神了大概有一盏茶功夫,楚楚抬头去看李轸,却见他正望着她,眼珠漆黑深邃,情绪半点不露。
楚楚默默移开视线,靠在门边,低头道:“我先回去了。”
有种预感,他这副模样是不好谈话的,伸手扶住门栓,刚拉开一条缝,被李轸靠过来,一把又按回去。
沐浴后干净的男子气息将她包围,楚楚微微敛息,太近了,说话的时候呼吸抚过脸颊,清晰可见。
她敏感的感知到危险,有些着慌,怕过错救姨娘的机会,更怕他。一时思绪紊乱,不知如何开口。李轸却退开一步,给她留出些许喘息的空间。
“这几日在家里怎么样?”仿佛随意找了个话题闲聊。
楚楚吐出一口气,飞快看他一眼,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伤疤上,近距离看更加狰狞可怖,道:“还好。”
“都干些什么?”若不是两人此时暧昧的姿态,当真是一场友好的谈话了。
“看书,练字,养花。”跟着他的话头走,楚楚更放松了一点。
李轸随手牵起她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随口道:“方才我回来时,你跟李纤纤在母亲屋里做什么?”
瞧着还挺严肃,李纤纤眼眶通红,她也脸色发白,不知是气的还是怎样。楚楚斟酌片刻,小心道:“母亲想将姨娘接回来,在府里盖座佛堂给她住。我不想她回来。”
至于什么原因,楚楚下意识不想解释给李轸听,毕竟有关他生母。
“可以。”他回答的很是干脆利落,没有经过丝毫思考,这在他眼里不过一点小事。
“真的?”楚楚眼睛里爆发出欣喜,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她笑了,李轸似乎心情更好了些,指尖顺着头发,抚上她鸡蛋般光滑白皙的脸颊。
微微低头,略一挑眉,“可是阿楚,我帮了你,有什么好处?”
李轸平素总是不言苟笑,一张俊脸板的冷冷的。此刻这一生动的表情仿佛点亮了他的清俊,眉眼都鲜活起来,带笑的眼睛有一丝不怀好意的恶劣,索要的很明显。
被他极具侵略的眼神一盯,楚楚一僵,似乎在心里权衡利弊。她不说话,他也静静的等着,已然笃定结果会让他满意。
李轸将楚楚的手拉起来,摩挲先前烫伤的地方,已经快好了,只有浅淡的印子还在,仿佛在自言自语,“这双手得好好养着,若是有一双老虎皮手套更好。”
楚楚倏忽看向他,怀疑他知道了什么,陷进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冷静道:“可是我没有。”
李轸笑了,这一笑比之方才还要生动明媚,说出口的话也缠绵万分,“没关系,哥哥给你。”
这个称呼似乎刺激到她,楚楚眉间及不可擦闪过阴霾,却逃不过李轸凌厉的眼睛。他好容易释放的温润回收,冷淡道:“想好了吗?”
楚楚慢腾腾将手搭在李轸肩上,踮起脚尖,轻轻啄在他嘴角。这个吻实在轻而梦幻,美好却一触即离,不给人更多感受的机会。
李轸喉骨上下一滑,呼吸变的有些炙热起来,低声道:“再来一次。”
楚楚也不犹豫,大方的又印上一吻,却被他扣在怀里,擒住呼吸,舌尖灵巧的探进嘴里,轻吻变成深吻。
她被迫垫脚,迎接他热辣急切的亲吻,舌头被吮吸玩弄,时间久了,有点麻木。楚楚脸憋红,呜呜了两声,两人的呼吸都急了。
李轸揽着楚楚纤细的腰肢,将人带到屏风后,挥手扫掉长案上的书本卷轴。热吻一面从脸上移到脖颈,手也轻巧灵活解开了她的衣裳。
胸前一凉,楚楚低头,看见墨发浓密的头顶。他的脸埋在她胸前,很明显的感受到雪峰上两颗朱蕊擦刮过牙齿,细微的疼又莫名的爽快。
她低吟一声,想抗拒,又不敢,咬着唇随他折腾。身下人热情消散,李轸感受的很快,可他却等不及了。
想到之前看到她和林安生站在一起,那股无名火顿时死灰复燃,即使出门跑了几日,冷却的疯狂此刻在她的冷清下也慢慢复苏。
李轸脸色阴沉了一瞬,趴在她胸前喘了口气,而后抬头,“阿楚,我舒服了,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眼睛里尚未褪去情欲的色彩,且愈演愈烈,雪白的肌肤泛红,她第一次看到他这般痴迷的模样。她就像是一只迷途的山鹿,早已在野狼狩猎的范围里而不自知。
李轸自她身上起来,揽着人上了床,躺下时却调换了位置。将楚楚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侧,他自己半靠在床头,似乎叫她主动。
楚楚双手撑在李轸结实的腰腹上,本来就极厌恶与他的这种关系,现在竟然还叫她主动,不由涌起一股嫌恶。
两人僵持着,半晌没人动弹,李轸紧紧的盯着楚楚的脸,将她表现出来的恶心瞧的一清二楚。心尖被扎了一下,不是很剧痛的感觉,绵长的蔓延全身,如坠冰窖。
他忽的笑了一声,呼吸都在发抖,楚楚来不及看清他的脸色,一阵头晕目眩已经被他压在床上。
仿佛回到了第一次那晚,他如猛兽一般夹裹着寒意与暴戾闯进她屋子,将她的挣扎嘶喊以绝对的力量压制。
一如此刻,李轸一言不发,动作间满是凶狠残忍,‘撕拉’一声,楚楚身上的衣裳破的不成样子。
紧紧闭拢的双腿挤进健硕的长腿,被大大的分开,暴露在空气中。楚楚哭的哽了一声,他动作微微一顿,没等她幻想生的希望来临,巨硕的肉茎便抵在了穴口。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一把捂住她的嘴。巨龙势如破竹,横冲直撞就这样一点前戏一点润滑也没有的捅进来。
“唔!”楚楚痛的抓破被子,长颈扬起美丽破碎的弧度,泪眼模糊。浑身猛的抽搐一下,再也不敢动,因为一动底下便是刀割刺骨的剧痛。
甬道突然被刺开,胀大紧绷到极致,里面应该撕裂了,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溢出。她哭泣的力道都不敢放开,小心翼翼控制呼吸,以免拉扯到下面。
却在这时候,李轸动了,方才只是进去了大半根肉茎,还有一截暴露在外面。之前因为楚楚年纪尚小,不能完全接纳他,李轸也很自觉的不敢全部进去。
可是现在,痛怒吞噬了他的理智,满脑子想的都是占有、掠夺,全部进去,进去她最里面。
他按着她的腰,巨龙如同海船进港,一点一点全部驶进去,不留一分一毫。直到肉茎顶端抵住一处从未达到过的软肉,他方极其舒爽的呼口气。
穴道被迫包裹尺寸完全不符的巨物,绞紧收缩想将它挤出去,却偏偏却咬越紧,越吸越牢。李轸也疼的额头上渗出热汗,光裸有力的脊背上一片汗渍。
楚楚哭的浑身轻颤,脸蛋皱在一起,李轸跪在她腿间,掐住她的腰紧紧按住,精瘦的腰肢运力缓缓后退。由于穴道吸的太紧,颇费了些力气,退出来一半。
然后又缓慢挤压进那个温暖紧致摄魂夺魄的温柔地带,他实在太大,从侧面看可以明显看出楚楚平坦的小腹在他进来时会隆起一条柱状物,深深的戳到小肚子中央。那么高、那么硬,撑的小小的女孩儿浑身痉挛。
进去后略待一小会儿,给她适应的时间,也享受着自虐般的吮咬。轻轻的再往出来退,小肚子上的隆起慢慢消弭,巨物便在两腿之间显露出来,那么长、那么烫。
肉棒昂扬到极致,龟头在空中兴奋的一点一点,上面晶亮的淫液往下滴,混着浅红的血丝。穴口一时合不拢,一翕一翕的可怜无比。
没给小穴喘息的机会,硕大的龟头再一次层层破开甬道里的嫩肉,抵在最深处研磨。他慢慢的加快速度,次次尽根没入,一下比一下有力的撞击在宫膣的小口上。
李轸跪在楚楚腿间,这样更好摆弄她的身子,每每腰肢勇猛冲锋时,便拉着她重重的往身上撞。来回几次,甬道便被摩擦出火辣辣的酥麻快感,夹裹着疼痛在小腹里越堆越高。
而在小穴深处的宫口承受不住这样的进攻,慢慢开了一条小缝,渐渐丢盔弃甲,越来越坚守不住。小腹酸软到极致,一抽一抽的绞痛。
楚楚被提着腰,从下往上几乎重重的砸在坚挺的肉棒上,喉咙哭的沙哑,早已发不出一点声音。
终于,甬道深处的小口坚守不住,在肉棒又一次狠狠戳进来时,一下进入的更深。龟头整个挤进了一个更狭窄的小口,死死的卡在铃口。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痛呼,小腹深处仿佛有尖利的刀子在里面绞,偏生带着痛到极致的快感,直冲四肢百骸,叫人头皮发麻。楚楚呜咽一声,仿佛无助又受伤的小兽。
李轸眼睛都红了,牙齿紧咬,猛的用力拔出肉棒再闪电一般冲进去,次次进入叫两人痛苦到极致又欢愉到极致的神秘地带。
大汗淋漓,交合处床单上一大片水渍,空气中甜腻酝酿着淫绯,他的脸色是沉浸在无边欲望里的疯狂。他逃不掉,也要拉着她一起沉沦堕落。
喘着气在她耳边道:“阿楚,妹妹,好妹妹,哥哥好舒服……”
妹妹两个字入耳,本快晕过去的楚楚神明清醒了些,脸上终于现出一种绝望痛苦的神情,她是多想逃离这扭曲悖论的关系。
心口传来一阵剧痛,被身体上的欢愉掩盖过去,李轸更加投入的操干她。结实的拔步床也被摇晃的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帐子里女声软绵哭泣,时而的尖叫叫人想一探究竟,男声却一直有力的粗喘,偶尔的低吼混着舒爽到极致的快感。
(九)
一连下了四五日雨,窗前的芭蕉打的没有丝毫精神,拉耸肥大的叶子,尖尖的头垂下。如月抱着手臂搓了搓,关上了窗户。
回头看了一眼严严实实的帐幔,有心活跃气氛,笑道:“虽是暑天来了,这几场雨倒是下的又倒回去。前儿我娘进府,说是乡下地里正缺水,可巧雨就来了,老天爷还是识人性儿。”
没有丝毫回应,仿佛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如月慢慢走到床前,小声道:“姑娘,姑娘?好歹起来吃点东西,饿坏了自己多不值当。方才三姑娘房里秋月妹妹来问呢。”
分明看见里头动了,偏生没人回复她,良久听楚楚声音微哑道:“我不饿,告诉三姑娘,我就是伤了风,过两日就好。”
如月将床幔捞起来用金钩挂上,扶着楚楚靠床坐起来。楚楚果然咳了两声,脸色苍白,精神仄仄。本来人就瘦,折腾几日,就穿一件衣裳还空落落的。
如月的视线从楚楚尚未褪去斑驳红痕的脖子上滑过,将毯子展开披在她身上。门外传来两声轻扣,戚妈妈半张脸探进来,使了个眼色。
楚楚从床头摸出来一本书,闲闲翻着,又似乎在认真听窗外雨打芭蕉淅淅沥沥的声音。如月悄悄溜出门,将戚妈妈拉到一边,“怎么这会子来了,可是大爷有吩咐。”
戚妈妈神情淡淡的,她原对家里两个庶女无感,谁知李轸与楚楚之间那样匪夷所思,兄妹乱伦。舍不得责怪也算是她拉扯大的李轸,对楚楚便更没什么好感了。
若不是顾忌李轸的名声,她哪里会帮着遮掩,两人闹了别扭说来更合她的意,若就此断开,也是好事一桩。不敢在李轸面前表现,此时就不大顾忌了,“大爷什么时候不记挂着,闹够了也就算了,仗着大爷宠爱没了分寸可不行。”
如月脸色一变,她也算是李轸的人,当初派到楚楚身边名为服侍,实则为监视,甚至为了方便李轸过来,多少次不顾姑娘的意愿。
她瞧的出来,姑娘也算是个性子软和的,只是不能接受与李轸的这段关系罢了。大爷为人霸道,说一不二,姑娘不愿意的时候,他说什么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时常弄的姑娘伤痕累累,玉瓶一般的人物,清丽剔透,有时候身上那些印子她看着都不忍。事已至此,戚妈妈也算上了年纪,怎么还看不出来,大爷非姑娘不可。
这时候说些风凉话,实在惹人生气,如月忍气吞声,爱答不理的。戚妈妈抱怨完,也想起来自己的任务,将食盒递上,“喏,这是大爷亲自去外头买的,知道姑娘没胃口,都是她喜欢的。你也是贴身丫头,好歹劝着些……”
话没说完,如月越过她跨出去,福了一礼,低声唤了一声,“爷。”
戚妈妈忙转过身,有些惶恐,大爷来多久了,可听到了什么。听李轸叫她先回去,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李轸站在廊外,撑了一把伞,玄衣裹身,清透沉稳。如月迎上去,李轸压低声音道:“怎样?”
如月摇摇头,“不大好,不怎么吃东西,咳嗽很厉害……身上也不见好……”
说起这个,如月也有些气上来,那日姑娘被大爷抱着送回来,就看了一眼,险些没把她吓死。
一副凄惨叫人糟蹋过的模样,满身青青紫紫的痕迹,尤其底下,红肿还撕裂了。即使已经上过药,断断续续的鲜血慢慢往出来流,几日不见好,瞧着就怕人。
楚楚还不叫她近身,几次打理被子,都发现上头还有血,如月也跟着干着急,“……姑娘犟的很,她那副模样,我也不敢硬帮她上药。”
话里有几分抱怨,如月悄悄抬头看李轸,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有些失望。却不知,李轸负在身后的手,攥的有多紧。
他的懊恼一闪而逝,嘴角绷的直直的,“送进去,让她吃点。”
恰巧这时楚楚在里头问,“如月,谁来了?”接连几声咳嗽。
“前头上夜的,叫关好门户,说是雨大,就不要出门走动了。”一面答应着,一面提着食盒进去了。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李轸没听清,好像楚楚问她哪里来的这些东西,如月扯了慌。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即便听楚楚道:“我不吃,拿开。”
如月在劝,说了半晌,再没动静。李轸听了一会儿,直接推开门进屋,他有好几日不见她了,忍不住将目光投在她身上,果然瘦的厉害,风一吹就倒,眼睛却是明明亮亮的,射向他时仿佛燃起两把火。
朝她床前一坐,心都踏实了不好,李轸端起一碗汤羹,满室飘香,递到她嘴边。楚楚撇开脸不理会,两人你来我往,他进一步她就退。
“吃。”清清冷冷的声音,已经有些生气了。
他生气,她就高兴,恶向胆边生,一巴掌打在他手腕上,玉瓷的碗砸在地上,顿时碎成两瓣,一碗香软丝滑的汤羹也没了。
屋里一阵安静,如月整颗心都提起来了,楚楚却出了口恶气,喘气道:“你干脆杀了我吧,这种日子我过够了,太恶心了,跟你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好脏。”
这是什么话,姑娘怎么能这样说呢,如月吓的抖如筛糠,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却见大爷‘嚯’的站起身来,清瘦的背影抖的比她还厉害,勉强克制,拳头握紧,手臂蓄力,整个人的威压非常危险,仿佛下一刻便要发狂。
却低笑出声,“恶心,恶心……原来这样。好,你说的,你说的。”
李轸走了半天,如月才反应过来,她实在是被镇住了。大爷走前她看了一眼,那副爆怒的面色,气的眼眶都红了,顿时又觉得姑娘太绝情。
气走了李轸,楚楚开始吃饭,自己慢慢上药,身子渐渐好起来。这一日早上起来,收拾好去大夫人处请安,坐了会儿随李纤纤出来。
李纤纤看了看她的面色,瘪嘴道:“就你娇气,下场雨也能病倒几天,可大好了?”
楚楚微笑道:“好了好了,放心罢。”
李纤纤高兴起来,拍手道:“这下好了,过几日姨娘回来,咱们可算是团聚了。”在这府里,她也不是一个人了。
楚楚却僵在原地,“你、你说什么?姨娘要回来?”
没工夫理会李纤纤的意外,楚楚勉强打发走她,一路朝李轸院子赶去。这一次比上次更容易见到他,到的时候,李轸正在书房看下头来的递呈。
楚楚抿起唇,气恨的瞪他,“骗子,你明明说过,不让我姨娘回来的。”
李轸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放下折子,动作间一派在下属前的气势,“你就为这个来质问我?”
楚楚气的眼睛红红的,她姨娘回来还有命在吗?李轸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大夫人与张姨娘之间的恩怨。难道真的想逼死她?楚楚微微颤抖起来。
李轸走到楚楚跟前,低头仔仔细细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抚她柔软皓白的手腕,语气一点温度都没有,“阿楚,张姨娘跟李纤纤如何,由你决定。你好好的,她们自然锦衣玉食,你若不想好好活,你放心,黄泉路上,你的血亲一个都不会少。”
他轻轻将她揽在怀里,细细嗅了口甘甜的香气,仿佛最亲密无间的情人,耳鬓厮磨。
林安生站在门前廊下,遥遥望过去,震惊在原地。
李轸似有所觉,笑容很轻微。
(十)
林安生失魂落魄的站在山石旁,脑子里各种念头轮番闪过,混乱的比迎接最棘手的战争还要惊惧。
他想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或许他刚才眼睛花了也不准,可是有一种直觉,他最不希望的却是最真实的。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往前许多被他忽略的事情来,跟在李轸身边多年,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他一直隐约猜测小将军有意中人。
比方说,出门在外,李轸贴身放着一方绢丝的帕子,偶尔见他拿出来凝神细看,那模样分明是在思慕某人。将士们时常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大胆调侃到李轸,他也不恼,竟会露出难得的微笑默认身边有人。
前些日子猎的母大虫,大姑娘身为亲妹妹,小将军都舍不得给。而他送给二姑娘的手套,也被她推拒,提起李轸,她的神色那样别扭不自然。
想的越多,浑身便越僵,林安生脸色沉郁。好容易雨过天晴,柔柔的阳光打在身上,仍是遍体生寒。
“林副将?怎么在这里?”如月刚问完话,便被林安生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呐呐不敢再言语。
林安生深吸一口气,右手微微在袖下握成拳,低声道:“你家姑娘呢?”
如月揣度他的脸色,斟酌道:“我家张姨娘要回来了,二姑娘有些事问大爷,正在里头呢。”
如月也算是机灵,一个庶女平白找上嫡兄,没有个好理由可不成,府里传遍张姨娘要回来的事,正好给楚楚用作借口。
林安生道:“我有事报小将军,在此等着就是,你去忙吧。”
如月只能朝他行礼告退,时间仿佛过的很慢,又似倏忽之间。林安生还没想好怎样和楚楚说话,便见楚楚从门里出来。
她身姿单薄,腰肢不盈一握,容色郁郁,似有什么为难不得开怀之事。林安生心下一沉,钝钝一痛,铿锵的脚步声打断了楚楚的思绪,眼见是林安生,慌乱一闪而逝。
林安生假装没瞧见,抱拳沉声道:“二姑娘好。”
楚楚勉强镇定,回了一礼,执帕子掩了一声咳,林安生担忧道:“姑娘还不见好?”
他知道她生病几日了,楚楚怜声道:“不碍事,天儿变的快,是这样的,过几日自己就好了。”
刚才生了一场气,出来吹了冷风,喉头止不住的痒,话说完,又咳了几声。林安生似有所指道:“有如何不堪言的难处,也该将养好自己的身子。”
又道:“姑娘有什么不好对旁人说的,林某愿效犬马之劳,只要姑娘信任我,定不负所望。”
听到前一句,楚楚还当他知道了什么,心头一紧,后头这一句又着实叫人感动。她微侧过头,压低声音,似乎在劝自己,“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没事。”说来眼眶却不由热了。
林安生朝她跨出一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姑娘嫁给我吧。”
楚楚震惊的抬头,一双水盈盈的美目对上林安生坚毅的眼神。他是认真的,或许还没猜透小将军与她的关系,也尚不明白她的心意。
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慌了,他是那样喜欢她,想得到她,不顾一切。
这话已说出来,林安生心头便搬开了一块大石头般轻松,再朝她逼近一步,“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顾虑,或许很多,没关系,有我在,我陪你一起扛,好不好?你只要说你愿意,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
楚楚心乱如麻,自从与李轸第一次发生关系,她的神经便无时无刻不绷着。担忧被人发现,担忧姨娘妹妹的安危,李轸的逼迫与索求,没有一刻放松过。
那根弦越绷越紧,已经有些坚持不住要垮掉,这时候忽然有人说,‘别怕,你的一切我都明白,我陪你一起承担。’
多么动听的话,她真的好想扑到这个她虽然不喜欢但却给她异常温暖的人怀里哭一场,理智却告诉她,不能。
楚楚低头,任由滚烫的泪砸在地上,不敢看林安生,“没有,你想多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我自己做主呢,林将军莫拿我寻开心。”
佯装一丝恼怒的说完,转身便走了。林安生怔怔盯着地上一滴水渍,低声道:“是吗?我会让你明白我的。”
如月站在门前,一会儿看看屋里,一会下台阶转两圈又回来,有些焦急。自大爷处回来,姑娘已经在屋里待了半下午,傻愣愣的坐在窗前,盯着窗外的石桥发怔。
她进去了两次,没事也找借口引楚楚说话,偏生姑娘不理她,还将她赶出来,叫她不要吵。
如月叹口气,在旁边小丫头询问的眼神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们一眼,轻声道:“姑娘,该去前头问安了,可要换衣裳。”
楚楚尚还纷乱的思绪叫她一声喊回来,她想了许久,一半是懊恼后悔,一半觉得自己做得对。一方面她与李轸来往有两年,虽时时思索该如何摆脱他,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嫁人这一条路。
不得不说,林安生是不可多得的选择,知根知底,秉性端正,待她又好。虽身为李轸的下属,不得不接触,若真嫁出去,她也能想办法再不进李府一步。
可再者说,林安生并不知道她与李轸已经亲密到寻常夫妻一般地步,倘若发现,还愿意要她吗?纵然他不介意,她忍心置他到那样难堪的地步吗?
楚楚不知道,她心乱如麻,她是那样想借林安生摆脱李轸,可终究考量太多。
如月打断了思绪,她也不再想下去,摇摇头,起身换了衣裳。
进大夫人房里的时候,李湉湉和李纤纤已经到了,李夫人与女儿坐在一起,亲热的说话,李纤纤木讷的坐在一旁。
没一会儿,李轸也来了,楚楚抬头瞧了他一眼,低下头。
李夫人闲话几句,话锋一转提起张姨娘要回来的事,瞥了两个庶女一眼,淡淡道:“靠后街那处梨园,原是你父亲闲置的书房,张姨娘既要回来礼佛,不若就住在那里。”
楚楚和李纤纤一听,顿时愣了,哪里有一处李老爷的书房?后街靠近厨房,养些鸡鸭鹅狗,拉拉撒撒全在一处,靠在那里,怎么能住人。
瞥见李夫人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楚楚明白了,这是故意给张姨娘难堪。如今她是李家最高的长辈,上无公婆,下无妯娌,丈夫已死,阖府可不她说了算。
李纤纤神色难看,楚楚微微笑道:“还要收拾房屋,那一处杂事繁多,劳累妈妈嬷嬷们也不好,不若让姨娘与女儿同住。我那院子西厢还空着,不论如何安置皆妥当。”
并未理会对面沉沉看过来的目光,楚楚自若的将话说完,李夫人似笑非笑,“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个姨娘住,带累了你的名声,我还不乐意呢。”
这话的意思,不但将张姨娘贬了一顿,也驳回了楚楚的意思。楚楚捏着帕子,在心里叹口气,李纤纤忍不住道:“我不怕带累名声,母亲,叫姨娘住我院子旁边吧,那里正空着,我使人收拾收拾,免的累到母亲。”
李夫人拉耸嘴角,摸摸李湉湉的头发,淡淡道:“你们倒孝顺。”
似是谁的意见也不准备参考,便决定将张姨娘安置在后街了,李夫人不再说话,屋里气氛凝固。楚楚与李纤纤皆不自在。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李轸道:“就芙蓉院吧,姨娘先前也住那里,想必是满意的。”
李夫人一听儿子开口,无可无不可。本来张姨娘在她手里再翻不出花样儿,无非给个下马威折腾折腾。她也不能真叫人与鸡鸭同住,她的一双儿女都没着落,李府名声坏不得。
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很好了,李纤纤高兴起来,楚楚不由朝李轸看了一眼,触到他的视线,连忙转头。这或许就是他说的,她乖乖的,姨娘和纤纤便能好好的。
楚楚再次庆幸没允诺林安生,空旷的落寞里终于寻求到一点安慰。
张姨娘的归来,并未给李府带来什么改变,不过下人茶余饭后添点谈资,几日过去,又被东家的妯娌西家的婆媳引开话头。
于李纤纤和楚楚来讲,却是个大事,两人亲自将芙蓉园收拾干净,添了好些东西进去。
如月将楚楚屋里几块极好的绢布拿来做床幔,李纤纤仔仔细细的摸了摸,道:“不想你那里还有这好东西,我的早用完了。你哪里来的?”
楚楚看了一眼,吓的险些结巴,她私库里好东西多,全是李轸悄悄给她添置的。今儿一翻检,拿了最次的出来,不想已经是极好的东西。
就是李纤纤,也就在张姨娘最得宠的时候,用过几年好东西,尚还记得。楚楚正懊恼怎么拿了他给的东西出来,如月解释道:“三姑娘不是不知道我们姑娘,好东西就喜欢收着,搁久了便忘了。这还是前些年过年,老爷给的。”
提起李老爷,那代表她最幸福的时候,最好的吃喝玩物堆着,所有人都哄着,如今却什么都没了。李纤纤低语,“盼望姨娘回来,咱们还能像往常一样。”
张姨娘回府,风波并不大,倒是另有一桩事,引起众人侧目。林夫人这几日朝李府跑的很是勤快,还拉着知州夫人一道,众人都说她是来求亲的。
(十一)
好容易回了府,眼见李夫人的日子里里外外的红火,女儿貌美贤淑,端庄大方,将来不知要嫁到哪个大户人家去享福。
儿子更出息,自李老爷去世不到两年,十五岁便袭了官印,保卫西北这一片疆土。府里下人提起,对李轸打过的胜仗,击败的鞑子如数家珍,全然以他为傲。
张姨娘心里怪不是滋味儿,好在老家几年夹缝里求生的日子,磨平了一点傲气,现下明知不是李夫人的对手,她也不与之置气争夺了。
之前那是不得以,以色侍人,色衰爱驰,她只能把着李老爷与李夫人别苗头,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依仗?
不过就想两个女儿嫁好些,她能跟着沾些光,这也是人之常情。李湉湉人如其名,生的甜美,却不如她肚子出来的这两个。
李纤纤精致漂亮,浓眉大眼,活脱脱一副她年轻时候的样子。楚楚更不消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仿佛墙上走出来的画中仙,刚见到的时候,张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生的。
随即便是满心的惊喜,依着楚楚这一副倾国倾城貌,何愁不能找个如意女婿。是以,听说林夫人带知州夫人来府里走动,张姨娘远远瞧上几回,随即便找到楚楚。
楚楚坐在屋里,百无聊赖的绣一方帕子,如月沏了一碗花茶送到桌上,状似无意道:“这几日府里倒热闹,见天儿有客人来,姑娘何不过去瞧瞧?”
如月不知林夫人为何而来,楚楚却隐约猜到,怕是林安生有什么打算,明知的情况下,她怎会去见林夫人。
手上动作一顿,楚楚道:“母亲交代,大姐姐陪着就是,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李夫人顶不爱庶女在大家夫人面前露脸,一来不喜她们抢李湉湉风头,二来若被哪个夫人瞧上,嫁进高门,岂不是戳她心窝子。
如月叹口气,随即又道:“过几日便是大爷生辰,说来虚岁该弱冠,是个大日子,府里正筹备呢。姑娘闲着也是闲着,不若想想送什么生辰礼,左右姑娘送什么,大爷肯定都喜欢。”
她也是好心,想着两人这些日子闹的这样僵,大爷许久不见笑模样,遇上楚楚小日子,半月也不曾往这边来,只托柱子旁敲侧击的问,夹在中间,柱子与她都难受。
谁知,这一句倒惹了楚楚,她生气的扭开头,闷声道:“我知你是他的丫头,一心为他着想,待在我这里却委屈了你,不然还是回去。”
如月吓的脸色蜡黄,扑通一声跪地上,“姑娘,奴婢既然来了这里,自然就是姑娘的丫头,若就这样撵出去,还不如死了干净。”
听的膝盖砸在地上,‘咚’的一声,想起如月待她的好,楚楚有些后悔话说重了。
这时,张姨娘自门外进来,瞧见这样一幅场景,立住,“哟,这是怎的?”
将如月拉起来,笑道:“我的好姑娘,这是干什么,犯了什么严重的错,值当你这样?”又朝楚楚道:“可见是你不知好歹,咱们现在寄人篱下,哪个给你一分脸都该敬重了,月姑娘同你不离不弃,打着灯笼难找的忠仆,赶紧待人好些才是。”
噼里啪啦一串话,算是解了如月的围,又点明感激她的追随,若是个蠢笨的,只怕对楚楚更衷心。这一番暗暗敲打,是内宅常用的手段,张姨娘耍这么个心机,楚楚一时无奈。
姨娘如何知晓,如月可以对她最衷心,也可以是最吃里扒外的那个。
如月抹掉眼角的泪,巴巴的望着楚楚,张姨娘又道:“我可是渴了,去将你们姑娘的好茶煮一碗我吃。”
楚楚点点头,轻声道:“去吧。”
“哎。”如月忙应了,转身出了门。张姨娘闲闲在屋里转了一圈,坐到楚楚跟前去,“你这屋里摆设比你妹妹好,可见养在夫人身边也有好处。当初我虽舍不得,为了你的前程,也只能任由夫人将你抱去。”
楚楚不耐听张姨娘的苦衷,道:“都多久的事了,姨娘还记着——这个点到我这里做什么来的?”
之前几日,李纤纤缠着亲娘,晌午一定要张姨娘陪着方午睡,她也没这待遇,楚楚掩下落寞的眸子,轻抿了一口茶。
张姨娘打量楚楚的脸,只觉的她生的女儿,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怎么就比旁人更有韵味更好看呢,心里着实欢喜。
“我听说知州夫人携同林夫人时常来,家下人说起来,我倒不知这两位是个什么身份——你跟我讲讲。”
这知州是一州父母官,下辖郡县,听取民意,上达天听,收租纳税,处置诉讼纠纷,管理治安。李老爷在世时,乃是西北驻地大将军,几代积累下来,有那意思,便是当地土皇帝也使的。
此地与鞑子地界交壤,双方时有摩擦,文官比不得武将民心所向,有权柄些。是以虽是同级,知州大人倒是更迁就李轸,兼之李轸稳重聪慧,许多事情也更愿意听他的意思。
林家更不必说了,原本便是李家附属,便是林安生将来出息了,了不得挣个世交的名头。
张姨娘听完,咂咂嘴,“这样说来,这两家倒都不如咱家的。”
楚楚又拿起帕子穿了几针,想起如月说的李轸生辰,莫名烦躁心乱,不大愿意动弹了。张姨娘兴致勃勃道:“她们当真是来府里求亲的——你莫不愿意听,姨娘是为你好,眼见要十五了,还想留到几时?你可莫指望那位,她能盼你好?总得自己好好打算。”
楚楚心里苦闷,也不能透露半分给张姨娘,不爱听张姨娘说些嫁人的话。张姨娘恨铁不成钢,不再跟她浪费功夫。
一日,假装在院子里散步,碰巧遇上出来的林夫人,两人知悉对方的身份,又都有那意思,说起话来倒极有默契的亲亲热热。
林夫人是从未见儿子对哪个姑娘上心,眼瞅着年纪越拖越大,急的她上火。
那一日,林安生自外头回来,忽然跟她说,他是真仰慕二姑娘,真心实意想娶她为妻。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明明白白表露出来的意思,当即又去盘点家当,林夫人哪还不清楚,林安生所言非虚。
她就这一个儿子,拼了命万事都要成全他的,当即盘算一番,请了知州夫人做媒,便朝李家去了。试探了将近半月,李夫人今儿终于松口,这事情算是成了一半。
出来遇到楚楚亲娘,几句下来,也不是个拎不清的。虽说嫡母亲娘皆在,楚楚往后夹在中间怕是难做,但只要处理得当,就不成问题。
李夫人是真高兴,回到家便将这好消息透露给儿子,却见他满面愁容,盯着一纸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
心里顿时揣揣,林夫人道:“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而同时,楚楚也从柱子那里得了消息,李轸要派林安生出门迎敌,孤军深入,只给他八百骑兵,却或许会对上对方三千骁勇善战的精兵。
(十二)
天阴蒙蒙的,还在下雨,屋外头的梧桐树在雨幕中若影若现,枝丫低垂。如月收了伞,竖在门前,捞起帘子进门,一面道:“三姑娘已经收拾好,正要往前头去,叫我回来喊姑娘呢。”
楚楚放下书,是一本地域图志,拢起衣领站起来。如月顺势上前,挑了一件天青的披风搭上,取了伞送她出门。
李纤纤早等在院子门口,隔着一层雨幕,张姨娘陪在她身边,理了理衣裳,低声嘱咐什么。
姐妹俩结伴到二门,李夫人姗姗来迟,率先上了头一顶轿子。西域边陲上,下雨有限,不比江南的梅雨天气,缠缠绵绵不断。
这里的雨,一阵一阵的,早起毫毛般落了一个时辰,乘轿出门半路上,渐渐停了。楚楚就着如月捞起的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
社会也算边陲的一个特色节日,街上人流如织,汉人西域人混杂。穿着不分彼此,自西而来的楼兰、月氏人眼窝深邃,鹰钩鼻,大胡子,跟汉人有明显的差异。
都护府一连几辆轿子穿街而过,人流自动分成两道,让开道路。李纤纤扫了一眼,道:“前几天杜家的二娘子还吹嘘她家哥哥怎么英勇,领了什么缺儿,赶走了多少鞑子,圣上如何褒奖。我看她们也就嘴上厉害,怎么跟大哥比,广陵、南阳这一代,谁不知李家军的威名,谁没受过都护府的庇护。”
李轸小小年纪取得的成就功勋,值得他身边所有人骄傲。李老爷去世那一年他十五岁不到,虎狼环伺,李家军这块香饽饽谁不想分一杯羹。
偏偏他小小年纪临危不惧,戴孝上门请李将军生前得力的下部襄助,第一次出击鞑子就敢孤军深入。带着八百铁骑两月不见踪迹,几乎没人抱有希望他会回来,连李夫人也只是吊着一口气等着噩耗。
传来的却是他长途奔袭、一举端了鞑靼左清部两千大部队的消息,相当于斩了鞑子一臂。那时,已经是汉人第四次在鞑子手里吃亏,数次出击无功而返,甚至损失惨重。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从未亲自领兵,一朝力挽狂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李家失势时,多少人冷眼旁观、落井下石,如今鲜花着锦,先前的场景也不能忘。
李纤纤神情稍稍激动,“不管是杜家的二娘子还是周家那个,又或者知州府的大姑娘,在我看来,没一个配的上大哥。再巴结李湉湉也没用,周敏敏眼巴巴的送来那张红狐狸皮,李湉湉不过多看了一眼就扔在了一边,哪有那么容易收买。”
李湉湉身边围绕的贵女众多,即使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也能近水楼台不是。
她们俩就没人理会了,楚楚年纪与李湉湉相近,但不管是李夫人还是李轸都不喜欢她在人前露脸,李纤纤年纪不到。这些事还是从家里仆妇嘴里得知。楚楚也想象的出,少年英才,位高权重,生就一副神仙容色,少年慕艾,少女怀春,就这诺大的延平,就不知有多少仰慕。
李纤纤时常病恹恹的,难得精神气鲜活些,楚楚却不愿意跟她谈论李轸,道:“今儿好容易出门,姨娘跟你交代什么?屋里有什么缺的,等会儿咱们也制备些。”
李纤纤扫她一眼,“还能交代什么,不过就是听夫人的话,出门在外乖巧些,今时不同往日,咱们的往后全捏在夫人手里。有什么怕的,我看夫人也就一双眼睛一张嘴,青天白日,无缘无故,她能把我们怎样?”
张姨娘与李夫人斗法如火如荼的时候,李纤纤还坐在李老爷臂弯,千金宝贝般疼宠着,自然瞧不见。楚楚却是生而敏感纤细,一双眼睛照进多少内宅的阴私。
她拍拍李纤纤的手,“姨娘的话你听着就是,总归是为了你好,夫人是个好性子,咱们更该敬着。”
李纤纤不耐烦,连忙打断她道:“你说大哥都快及冠了,这几日我常见家里不认识的妇人来,指不定哪个就是来说亲的。他会找个什么人呢,能配上他的太少了。”
饶是楚楚心事繁多,思绪不佳,也不由叫李纤纤逗笑,“八竿子打不着,哪里就用你操心。”
李纤纤扭过身子,低声道:“怎么就不相干了,我们可是亲兄妹……”
城西的城隍庙是远近闻名香火旺盛的大庙,家户人家大事小事都乐意来拜拜求个心安。统共一处庙,姻缘、子嗣、财运、官运,无所不管无所不通,楚楚都觉得城隍老爷挺忙。
林夫人早早到了,此刻等在门前,已经着急的在屋里坐不住。不等李家的轿子停稳当,忙下来迎接李夫人,看她着急的模样,楚楚也捏一把汗。
庙祝亲自将人请进门,跟前跟后的陪着,林夫人捐了香油钱,李夫人跟着续了三盏长明灯,填满了功德箱。庙祝笑眯眯的说完吉祥话,“夫人的灯早已点上,都护大人领兵在外,守一方平安,必会祥瑞加身,邪祟勿近。”
李夫人道:“承您吉言。”
林夫人迫不及待将心满意足的庙祝送走,李夫人转头道:“林副将今儿也跟来了?也没见他。”
林夫人忙叫身边的妈妈出门去唤,不一会儿林安生进了门,先朝两位夫人行礼,随即站到下首。楚楚抬头看他一眼,对上林安生微微笑的目光,又低下头。
林夫人明显有话跟李夫人说,便叫林安生领姐妹三人出去逛。
李湉湉凑到林安生身边,揪着他一边的袖子,“安哥哥许久不进李府来,才戍边回来,有何要事?”
林安生瞥了一眼她的手,往旁边让了一步躲开,“没忙什么,只是马上又要出巡,需要置备的事物多,进府的时间便少了。”
说着,往后瞧了一眼,正是楚楚和李纤纤的方向。李湉湉道:“你之前答应教我骑马的,一拖就这么久,再晚我可不用你教了。”
本来只是激将的一句,林安生若有心,该马上应承下来,谁知他却木愣愣道:“确实没什么空闲,姑娘若急,军营里退下来的老部将,马术在我之上的大有人在。”
李纤纤原本低靡的脸色,意外的瞅了一眼林安生。李湉湉冷哼一声,刮了一眼几人,率先走了。林安生忙叫人追上去护着。
小雨停歇,碧空如洗,庙外的长街热闹红火,林安生陪着姐妹俩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逛。有表演傩戏的戏团子,面具精巧志怪,李纤纤停下了步子。
隔着几步远,楚楚也停在一处摊位前,见李纤纤还在专心看傩戏,细心的挑选平安符。小贩笑嘿嘿的搓手道:“姑娘您好好瞧,我这都是正经的桃木,符咒和佛经皆出自菩提寺大师之手,镇家守宅,出门保平安必备啊。”
楚楚朝林安生腰上望了一眼,空落落的就一个荷包,便挑了一个马头符,“这个怎么样?”
正是他的属相,林安生不免笑了,“好。”
相视一笑间,有化不开的情意,小贩眼珠子贼尖,拿起一个虎头符的,“姑娘看这个可好?檀木的就这一个,佩戴在身上,不仅保平安,还防蚊虫驱毒气呢。一个十五一个二十,姑娘若诚心要,给三十钱就是了。”
楚楚还在想,李纤纤已经看完戏回来,拉她去买面具。楚楚忙放了五十钱在摊位上,随李纤纤走了。
李湉湉在街上穿来拐去,随她而去的下人手上皆满满当当,李纤纤嘟起嘴,不服气也去逛了。林安生好容易寻到机会单独跟她说话,“不给我吗?”
楚楚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手上的平安符,将马头的递给他,林安生将符放进衣襟里,妥善拍了拍,道:“我出门的日子劳你看顾看顾我娘,她一人在家又担心我,没个宽慰。”
楚楚也忧虑起来,“果真是叫你以少迎多吗?”
林安生道:“说不准,左清部这一次卷土重来,探子报的有两千人,或有虚张声势的也不定。再者,就是以少对多,我也不一定输。”
当初李轸八百骑大败鞑子三千精兵,他虚长小将军几岁,有何理由退缩。当然心里存了跟李轸比较的心思,却不好表现出来。
林夫人今儿邀李夫人出来,或有打探之意,又或者想通过李夫人朝李轸传话,不想林安生冒险。这意图,楚楚猜的分明。
就是不知在他们出来的这会儿功夫,谈的怎么样。
等到李夫人传人来唤,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林夫人送李夫人到轿前。楚楚细细留心两人的面色,瞧不出意思来,也只能上轿。
回家之后,李夫人吩咐几位姑娘先回去,楚楚着如月留意着。果然说是李夫人去前院找李轸了,在书房待了一刻钟功夫出来。
楚楚坐在窗前,凝神盯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池水。
李轸站在不远处的廊下,望着窗纱上映出纤细的身影,夜雾浓浓,洒满肩头。如月小碎步行至石阶下,“大爷怎么不进去?”
李轸没动静,良久方问,“姑娘忙什么?”
“也没什么,平常姨娘来串门,拉着姑娘一说半日,倒是有说有笑。前儿随夫人出门,逛了一回庙会,瞧着也开怀了些。”
她也不知李轸到底要打听什么,便把楚楚的日常说了些,李轸仿佛听的很认真,问,“就没准备什么生辰礼之类的?”
如月一惊,小心翼翼看他一眼,李轸半张脸隐在阴影里,黝黑的眸子闪着微弱的光,她斟酌道:“有的。”
她隐约记的楚楚回来买了东西的,只希望可千万要想着大爷。如月战战兢兢的随李轸走到门前,见他进去了,转身去耳房泡茶。
李轸挑了炕前的红木圆桌坐下,楚楚不理他,他也不打搅她。两人相对无言,一个盯着书页,一个盯着另一个。
如月端茶进屋,将茶盏放在李轸面前,走过去靠了靠楚楚,找话道:“姑娘不是在看西域地质,大爷见多识广,又常在那一带带兵,有什么比问大爷更靠谱的。”
楚楚道:“我就随便看看。”
李轸却走到她身后,就着她的手翻了一页,“楼兰吗?”
被他虚虚握着手,楚楚浑身一颤,丢下书缩回来,朝如月道:“我要睡了,你去收拾收拾。”
赶人的意图很明显,一时间,如月进退不得。大爷明显不想走,怕是想跟姑娘多待一会儿,她有意成全,又不敢违拗姑娘。
李轸摆摆手,如月如蒙大赦,忙退下了。李轸走到楚楚梳桌前,随意拿起一支簪子,语气很轻,“你在怪我。”
楚楚憋着一口气,一开口也没有好听话,便不理他。李轸一身黑色常服,只腰间一块白玉,肩宽劲腰,气度沉稳内敛,仿佛融入夜色。
他知道她在生气,也明白她在气什么,可是并没有打算解释半句。楚楚语气也很平静,只是道:“林夫人只他一子,若是林副将有个三长两短……”
李轸的声音隔着夜色传来,冰玉般叮铃,“阿楚,有些人可以共患难,不可共富贵。”
楚楚讥笑,目光如炬,“你觉得他是?”
天子骄子在云端待久了,被人奉为神祗,大抵是不懂人间疾苦的。李轸道:“阿楚,咱们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