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下身裹了条浴巾就出来的余怀声毫不退惧地迎上他的目光,面上冷笑,嘴里却在装模作样,撒娇似的对闻池说:“小池,我饿了。”
说话就说话,一个一米九几的大男人非要把音调拖那么长,恶心,恶心得霍煜立马挪开视线无视此人的存在,内心止不住嫌弃,还不穿衣服在别人家里乱晃,没分寸。
闻池一转身也被余怀声一丝不挂的上半身震惊了,不过和霍煜嫌弃的点不同,他觉得有点魔幻,这是应该和这张脸拼接在一起的身体吗?是不是画风太不匹配了……虽然不合时宜,但他想,如果之前揍他的是余怀声,可能他一拳就得趴。
但是余怀声怎么会打他,黏着他还来不及,在闻池呆滞的目光下抖了抖手里的衣服,笑得明艳,“小了,我穿不上。”
受到那八块腹肌和明晃晃的肌肉线条的冲击,闻池好一会才找回声音,“昨晚的衣服我洗了,现在还在烘干等会就好。你饿了吗?我做了早餐在餐厅,先去吃点东西吧。”
“嗯——”感觉到闻池是想先支走自己,余怀声沉吟片刻,妥协道,“好吧。”现在先给你留点私人空间。
等余怀声离得远了些,闻池才重新看向霍煜,又不知道哪惹到他了,整个人气场很冷,薄唇抿着,一句话也不说,就坐在沙发上这么看着他,眼像是在疑惑又像是在探究,看得他心底发毛。
有一点也是怪的,闻池突然想起来,昨晚的梦境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霍煜的身影。无论是林念那边还是他自己,甚至连霍煜这个名字都少有出现,可现实里他却与霍煜有了些不清不楚的牵扯。好吧,真要说的话其实也很清楚,就是他俩一起睡了,一起上了床,但这对于两个成年男性来说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他和霍煜认识到现在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如果没有戚砚设的局,他俩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所以不管怎么想,闻池都觉得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前天晚上非要算也只是件你情我愿,互不吃亏的事,在他这算是多了个霍煜把他从林念床上捞走的人情。
但这是闻池想的,霍煜他根本不纠结关系、代价和人情。
他一直清楚自己相比别人好像缺了点什么,比如说欲望这玩意,不管是对物质精还是性,他没有一样是执着的,从小到大连喜欢的东西都很少,他也很缺乏同理心这个东西,也就很少因为什么而产生情绪波动。
可闻池是个例外,他好像很容易在面对男生的时候管理不好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自己作为一个人该有的本能。就像现在,他正因为发现他家里有其他男人的存在而感到非常不爽。
自那晚过后他困惑过很久,为什么被下了药的是闻池,可醉了不清醒的反而是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因为目睹了少年被打成那副又脏又惨的样,却跪在人前的不屈不折,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养了很久的那只小狗。
作为豪门世族的少爷,小时候的霍煜过得并不好,母亲早逝,父亲出轨有了个私生子,不过他爹估计到现在都在庆幸没把那个孩子认回家养着,因为霍煜那会一股子疯劲没处使,整天跟着他那个不着调的舅舅混,年纪不大,枪已经不知道摸了几回。
那时他过于与众不同,也不爱跟同龄人说话,只天天抱着一条捡来的小白狗玩,每天都要把它洗得干干净净的,抱着他一起睡,一起吃饭,还要一起上学,老师管都管不住,学校的规定让她很为难,但没办法啊,家里也管不住他,于是就给霍煜请了私教在家里学,这样小狗就能一直陪着他。
捡来的小狗其实很普通,也就那对又黑又亮的眼睛比较特别。它一开始见到霍煜的时候脏兮兮的,受过伤所以特别怕人,是霍煜一点一点把它喂熟的,它知道这个人会对他很好,就天天跟在小少爷身后,很乖,不闹人,除了有一次家里来了个和霍煜年纪相仿的小孩,它朝人又咬又叫。
那个受霍煜老爸宠爱的女人本就看不惯这个无法无天的继子天天宠着一条狗,于是趁着某天霍煜不在家,小狗被悄声无息地弄死了,等霍煜找到它时,白色的毛都被血染红了,风一吹就干成了一坨,变得不再柔软。
霍煜把已经失去温度的小狗放进浴缸里,用着以前给它梳理毛发和搓澡的毛刷,却好像怎么也洗不干净,有几滴血水溅到了脸上,他抹下来尝了一口,甜的,但很快就像变质的食物一样,又苦又咸。
闻池的出现让霍煜想起了这只小狗,可他还是错漏了一点。
闻池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也许和小狗一样有血有肉有个干净的灵魂,但他会有其他的朋友,有自己的家人,以后也会有恋爱成家的对象,他不是那只被抛弃的小狗,也不会因为给它一点好就肯摇摇尾巴永远跟在他身边。
仔细想想,初夜是意外也是他的心甘情愿,闻池反倒没那么多心思。
可那又怎样?即使把那归作一夜情也总不该放任另一个男人抢走他。
私人医生之前就给霍煜下过诊断,说他占有欲和控制欲太强。霍煜以前没喜欢过什么,从不觉得这种形容还能用到自己身上,现在……医生大概是对的。
不知道又想了些什么,霍煜率先起身朝门外走去,关上门前,他说:“就是想提醒你记得擦药,过几天见。”
这一大早上的,闻池有点心累,总觉得霍煜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预示着他要搞什么事。
唉,大少爷的心思真难猜。
回到饭桌上,闻池吃完早餐没多久,还想黏着不放的余怀声换上了衣服,提议。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逛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