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进了房间,杨玄果然正醒着,脸还是像昨日那样苍白,旁边放着一个碗,碗沿有些药渍,屋子里也是苦味弥漫,颜松云看向他:“堡主昏睡了那么久,好叫我担心。”
杨玄见到颜松云,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受的那些疼,说穿了不都是为了眼前这混账么?一时心里更是不快,郁气萦绕之下,忽然捂着嘴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这才缓过劲来。
颜松云不动如山,唯有握着扶手的手指能看出些端倪来:“堡主啊,您可要照顾好自己,别总是生气。”
“你不阴阳怪气会死?”
“堡主这么说就伤了我的心了,我可是想念堡主得很。”
杨玄愣了一下:“想什么?”
他不是就在这儿么?
“这几日都没能见到堡主,堡主连我的扶风郡都不去了,沈执竞那儿比我好?”
杨玄白他一眼,反问道:“巴陵县哪点不比郡守那边黄土漫漫的好?”
“那这么好,堡主怎么把它给了沈执竞?”颜松云酸酸地问。
沈执竞是新人,入了恶人谷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杨玄投诚,他家中富裕,自打进了谷中,几乎没人没有从他手中得过银子,这样的人张口想要个据点,又是当弟子养的,杨玄自然不好不给,索性当日便拿下了逐鹿坪,就顺水推舟给了他。沈执竞口称自己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年纪又小,要杨玄多多提点,隔三差五地把杨玄往他那里请,杨玄也顺着他,从不拒绝,颜松云早就看不顺眼了。
“嗯?郡守与执竞不是师出同门么,怎么,师弟拿了好地方,郡守反倒不高兴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沈执竞就是亲亲热热地叫名字,他颜松云就是一句郡守?
他没忍住嗤笑了一声:“我和那小子可不是一路人。”
这么说倒也没错,沈执竞专修离经易道,颜松云擅长的是花间游,两个并不相契,要是沈执竞和杨玄吵起架,且不说情分,颜松云看着石间意也知道该选谁。
当然,颜松云是不会承认自己对杨玄有什么情分的。
说到这里,颜松云忽然问他:“堡主,等您身体好些,能不能约几场名剑大会?”
杨玄乜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还有日子,再说吧。”
他是无所谓和不和颜松云打,现在这幅样子只是因为颜松云先是三番五次惹他,又要卧床这么久,和颜松云赌气呢。
“谷中不缺相知,何必盯着我?”
“阖谷上下谁比得过堡主呢。”颜松云见他有些别扭,开口哄了哄。
日子渐渐过去,阵营的事情多,两人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处理自家事情的时候可不在一起,也就是面对大小攻防的时候,虽然身不在战场上,也要和人商议一下要怎么打。杨玄性子独,恶人谷那些人也就是他刚告假的时候来瞧过一次,后来就只剩萧寒姒和沈执竞会来。
萧寒姒来的时候,自然是三个人凑在一起,萧寒姒话最多,最近谷中谁和谁来往频繁,浩气盟谁和谁打起了帮会战,她都当个乐子带过来说。沈执竞来就不一样了,颜松云不愿意搭理他,他一来就躲到屋里,他似乎也对这个同门师兄没什么兴趣,只是一心黏着杨玄。
没有客人也没有事的时候,颜松云就会摇着轮椅到杨玄房间去。杨玄到底武学底子在那儿,小产了一回也还是渐渐养了回来,每日坐在那儿读书,偶尔也起身走走。反倒是颜松云,到现在还是那个样子,杨玄配的药药效卓着,跟他有的一拼。
更喜欢了。
颜松云偶尔也会疑虑一下自己到时候会不会走不动路,但平日不用自己走路的生活实在舒服,索性不管,一切等到时候再说。
杨玄这两日对待他的态度越发软和了,毕竟是日日见面,颜松云也怕他落下病根,不敢多气他,以是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得还算和睦,倒让颜松云有些不适应。他还是喜欢杨玄床上那副含羞带怒的样子。
直到杨玄觉得自己身子彻底好了,这才又端了一碗药,一口一口地喂给了颜松云,随后也不等他双腿恢复知觉,就将他和他的行李一起扔出了家门,又吩咐人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