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定定的看着柳安, 见他果真并无闪躲之意, 不免将他拥入怀中喟叹道:“你若果真如此, 我必不负你。”
——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 他们也不过及冠而已, 日后少说还能再活三十年。
两人静静相拥一会儿,柳安见赵钰心情平复许多,便坐到一旁去,笑道:“陛下这会儿先别忙着难受,大来书斋明、后日就要开业,我今日去的时候可把各项都说给掌柜的了。不少围观的百姓也知晓,只怕一会儿就有不少人过来呢。”
赵钰闻言一笑,道:“他们不敢。我才发下去的圣旨估摸着已经到内阁,他们现在可没心情纠缠这个。”
赵钰所料不错,这道圣旨在内阁引起轩然大波,有冲动的险些跑到要直接冲到赵钰所在的偏殿。
其他三位阁臣都盯着谢宁,定要他拿个主意。
他们四人在官场上沉浮半生才得以坐在阁臣的位置上,不计其数的官员、富商削尖了脑袋也要投到他们名下,手下的田产自然多不胜数。
葭州的事从他们刚踏入官场便有所耳闻,但他们做的事同葭洲望族实际上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略显“仁善”并未紧着一州一县的地买而已。
若陛下开了这个口子,这次是葭州,谁也无法保证下一个是谁。
楚思远一拍桌子,把笏板一下扔到老远,气愤的指着谢宁的鼻子道:“这道圣旨不能发出去。谢宁,你看看你的好门生,竟然把这事捅出去。”
谢宁微微偏头避开楚思远的指尖,面无表情的用帕子擦去面上的水渍。他嗤笑道:“对面什么情况你又不是没看见,常鸣出来时明显情况不对。”
他说着又觉口渴,端起一旁的茶碗。反正他都活不久了,谢家也长久不了,他也不必再考虑旁的。还不如顺着陛下的意思,说不定还能给谢家留个后。
王治仪和裴远对视一眼,虽然同样心焦,可更怪谢宁气定闲的态度。他们谢家在朝中根深叶茂,旁支众多。有出息的多,可败家子也不少,要论谁家的阴私事多自然要论谢家。况且谢家在城外的田也不少,陛下要查第一个就查他谢宁。
那为何谢宁一副万事不管的态度呢?
他们二人向来稳重,不似楚思远一般脾气刚烈,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到其中的微妙之处。
裴远试探道:“谢首辅以为如何?”
谢宁哼了一声,将茶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后道:“不如何。你便是能将陛下的圣旨压住,可后续呢?陛下的龙威卫手下染血还少吗?”
他眉目间带着些许颓唐,轻声道:“朝廷上下都晓得抑制土地兼并,你我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久本就有失察之罪,这会儿上赶着推拒是嫌命长了吗?”
楚思远在原地转了两圈,压低声音道:“可陛下才登基不久,土地兼并案牵扯太大,还是应当以和缓为上才是。”
见谢宁还在喝水,怒呵道:“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