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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二尊牌位,二百七十二条命,就请陛下看在我苏家为了大邺浴血守疆,没有一人是活着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份上,收回成命,苏家上下定然感激涕零。”
“还跪着呢?”宣隆帝眼眸微阖,撑着脑袋没甚精的样子,回忆般自顾自的道:“景之他是朕的同窗伴读,朕小时候开蒙晚,远不得三哥九弟讨父皇欢心,外家又都是任些不起眼的官职,在朝堂上毫无助力可言,母后又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只想守着朕和皇妹过安稳日子,朕虽然出身天家,可那时候实在是委屈的紧啊。”
“苏家自武行皇帝始便是炙手可热,武行皇帝只奕阳公主一个女儿,肯将她下嫁苏家,可见二者亲厚。父皇那时候也颇为宠信苏家,景之随众皇子一同听学那会,三哥九弟都想拉拢他,当时那些宫人讹传,能得苏氏帮扶,储君的位子便十拿九稳了,朕的那些兄弟争相示好,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可是景之他一个也不理,反而对角落里不起眼的朕伸出了手。”
宣隆帝记得,那个男孩子的个头要比自己略高些,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站在日光中温暖又干净,笑起来颊边带着两个小小的酒窝,带着光一般暖人,他向自己伸手:“我叫景之,苏景之,小殿下叫什么呀?”
“景之?”他将这两个字在舌尖细品了两遍。
他点头:“惭光景之诚信兮,身幽隐而备之。”
他牵住了那人的手,二人一同听学,一同习武,只是自己根基差,远不得景之聪慧。他曾把他当最好的兄弟,曾把自己最亲厚的妹妹嫁与他为妻,曾因他为自己南征北讨,力稳山河而安心,也曾因他军权持重夜不能寐……眼下却又因为苏长君宫门请命,回忆与愧疚一齐涌上心头。
“陛下不见见他吗?”王国舅适时奉上了茶盏。
“什么时候过来的?”宣隆帝缓缓掀开眼皮,接过茶水尝了一口提。
“过来已经有一会儿了,瞧陛下睡着便没敢打扰,”王国舅道:“三公子旧疾在身,这雨雪交加的天气跪一会儿怕是不得了,眼下不明情理的百姓说什么的都有,陛下不妨将人请进宫中问话,三公子也是,陛下是他亲舅舅,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这么行事倒显得陛下不通情理。”
宣隆帝将指骨攥的咔嚓作响,蛋清般松弛的皮肉紧绷起来。王国舅瞧他色变化,冲不远处的小太监微掀下巴,小太监会意,缓步上前道:“陛下,太后娘娘着人来传话,请您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