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音方落,震天价响的吶喊声紧接着从道路两侧的树林间爆出。更多小说 ltxsba.me
她们都是自从厄当联合阵线败给自由联盟后,不愿加入联盟而选择在这附近过着流浪生活的一般民众。无法再回到以往定居地的厄当难民受到邻近势力的鼓励及援助,她们在厄当以西十公里处设立许多据点,并开始在不会受到不该存在之物袭击的原始树林中定居。至于不愿与任何一个组织同化的她们仅剩的生存意义,就是想尽办法夺回她们那座已经被用来改建成防御据点的厄当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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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袭的车队是一支用以对西方和平组织「法兰」等数万民众进行人道援助的补给队。「亚库兹克红十字团」是由西方都市的商人、居民及部分退役军人共同组成的民间单位,她们合资向军方或其它组织大量购入生活必需品及医疗用品,再视各地需求予以援助,其善心所为十分令人激赏。由于它不属于任何正式组织,自然也难与军方扯上关係,因此即使是与自由联盟敌对的势力偶尔也会向她们寻求帮助。红十字团一直以来都走西南或南方路线,这也是因为光这两处所需要的援助就佔去她们大半的精力与资源。而这次之所以路经北方道路,纯粹是因为向来秉持中立的法兰组织突然向红十字团迫切地求援。
所以红十字团的十辆运输车就这幺载着许多物资及爱心来到了厄当林地。
她专注地从林地北方的山丘上眺望着林道间的动静。
厄当难民与可能混入其中的敌对组织分子转眼间就佔满了十辆运输车拉开的距离。也许她们早就知道红十字团并没有任何戒备,才敢以肉身将车队团团围住。数量多到吓人的难民们把车队驾驶及几名随行医疗人员拖到地上用斧头把柄或棍棒将她们活活敲死,接着便将矛头指向伴随这场胜利而来的战利品。有人主张烧毁物资以表示厄当民众的强悍,也有人认为她们该将十车的物资佔为己有,一群看似领队的女人则明理地制止了同伴们的鲁莽行径,她们正在讨论到底该怎幺处理满车的战利品。
又停住了。与几天前得知将有运输车队路经此地的情报时一样,这群人数多达千名的难民实在不怎幺擅长沟通。即使将这等麻烦事都交由吵得不可开交的十五名领队,这场讨论也许在后方同伙偷偷搬光物资以前都不会有任何结果吧。她很讨厌这种不乾脆的行事风格,更讨厌自己竟然得在这里监视这群没头没脑的笨蛋。
真想早点儿收工回去休息。她打了个哈欠,确认底下并没有大量毁损物资的状况发生,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任务结束后的假日规划。乾脆去找整天闲闲没事干的姊姊吧。当她发觉自己的规划仅仅花了两秒钟就完成时,没来由对自己的休假萌生一股空虚感。此时身后总算传来了许久没响起的脚步声,以及一句她期待已久的问候:
「辛苦啰。」
她如释重负般伸起懒腰,向后仰的颈子转动了几圈,然后用她向来沙哑低沉的声音问道:
「这样可以了吧?证据确凿,也已经全程录下来了。还特别着重于暴民残杀红十字团的镜头呢。」
站在她身边的年轻女子轻轻叹了口气。年轻女子似乎早已料想到她会特地将残忍的画面记录下来,所以这口气可说是她预料之内、尚能接受的叹息。女子非常讨厌叹息,因为那可是会让幸运白白溜走的举动。女子以轻巧甚至参杂些俏皮的语气说:
「嗯,我想是没问题了。不过真是对红十字团的人们过意不去。」
「哈哈。除了良心的谴责,别忘了法兰要求的武器。否则我这个中间人会难做人呀。」
「没问题啦。啊,最好趁东西被带走以前赶快行动。妳要一起来吗?莉芙妮小姐?」
莉芙妮弓起身子发出一阵诡异的呻吟,然后摇了摇头说:
「我累了、我累了。反正我也不喜欢杀那种又髒又臭又讨人厌的可怜虫。」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那幺妳还是得留在这儿做记录喔。」
「是、是。哪一次没做好呢。」
虽然以敷衍般的口吻回答,莉芙妮依然不忘继续录製厄当难民抢夺红十字团车队的过程。她用眼角瞥了眼身穿配给衬衫的年轻女子,就以像是询问天气那般并非出自真心的态度问道:
「妳的强化装甲呢?」
女子闻言正忍不住叹气,还好她马上就用双手遮住已经半开的嘴巴。两条嘴唇在闷热狭隘的小空间里扭动,挤出了听起来就像刻意压低音量的声音:
「妳相信吗,少将竟然在出击前对我们两个任务小队说既然波耳贝塔那里的需求量突然增加,这次任务就当做在不得已情况下进行的山岳步兵作战吧。各位加油!发挥背水一战的精神!成功生还者就让她放荣誉假六个小时!真是太夸张啦……」
莉芙妮轻轻地点头,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表示赞同:
「虽然夸张了些,妳们只能坚持下去。即使只有十二个人,面对那种不懂作战的笨蛋或许也能发挥百倍的战力。更何况地狱永远不嫌挤呀。」
「……听妳这幺说,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给妳看。」
「我比较想录下妳凄惨的死法。」
「去妳的。呼啊──好啦。再拖拖拉拉恐怕会搞砸。我要出发啰,莉芙妮小姐。」
「慢走、慢走呀。伊妮……什幺的。」
然而伊妮莉可并没有听到莉芙妮最后的咕哝,只是带着迅速燃起的斗志就朝底下的树林开始奔跑。很快地,藏身于树林或难民间的特殊部队队员就像连贯的骨牌般,先后引发了盛大的动乱。
§
那个女人的神情在众人心目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看着女人倒转过来的脸庞,伊芙妮用发冷的脑袋再次确认:她是与自己一同离开北方都市波耳贝塔的年轻妇女之一。
好像有四天了吧。无论是在炽热的沙漠或降雪的高山步行超过一定时间,时间感将会彻底消失。即使手握军用錶,终究会因为无法忍受肉体长时间处于极限状态下所产生的绝望感,而选择抛弃时间观念。总之大约在四、五天以前,这个女人曾经在波耳贝塔的出口找自己搭话,并说服自己来到这座位于鲁特亚山腰处的废弃寺庙。
叫什幺来着呢?伊芙妮瞬间以为她从未报上自己的名字,后来她马上想了起来。她叫做洁琳。
那是发生在四、五天前发生的事情。
自从数年前自由联盟及玛尔克森解放组织达成和解,解放组织辖区的民众开始从西北方进入波耳贝塔定居及贸易,使得本来就因为做为防御都市而显得贫瘠的波耳贝塔热闹了起来。然而几天前,几乎要融为一体的联盟及解放组织因波耳贝塔的共同治理协商破裂,双方即刻于市内爆发大规模军民冲突。已在市内住上几年时间的外来民众几乎都隶属于玛尔克森解放军,冲突爆发后波耳贝塔不出意料地陷入了大混乱,军政机构全面瘫痪。伊芙妮与多数居民同样选择离开波耳贝塔。但是她与她们不同,她不晓得除了四座主要都市以外,哪儿还有地方可去。若要她从北方都市步行到东、南、西方等地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从波耳贝塔北方的壕沟冒险出走时,她遇见了一位眼神善良的女子。对于一般人而言,三十四岁的洁琳身材相当特别。她并没有特别胖,四肢甚至要比高挑的伊芙妮来得纤细,可是她的肚子却像藏了颗大皮球似地鼓了起来。伊芙妮知道她怀孕了,同时也知道那些见到洁琳便连忙避的人们心里在想些什幺。这群可怜的家伙,大概连她们体内有一种生殖细胞叫做卵子都不知道吧。不过那也无可厚非。毕竟孕妇几乎只出现在军队的特殊机构中,更何况一般人的卵子早已遭到污染而失去受精功能。伊芙妮对主动邀请她到山上避难的洁琳深感兴趣,于是便答应与她同行。
她是从哪个组织偷跑出来的「代行者」吗?伊芙妮尾随洁琳于战壕内东奔西走时不停思索着,这个乐观的女人怎幺看都不像那种生产机器。再加上她说自己已经受孕九个月,代表她既明白人类的繁殖原理,也应该与其她十位姊妹的其中一位有过接触。难道她也闻得出我的身体里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气味?伊芙妮突然觉得自己最好别再像妹妹那般不断自问自答,否则她可能会早一步发疯。
洁琳似乎是要带她的伙伴们与伊芙妮到被她们称为「圣坛」的地方。她的伙伴大多是三十出头的女子,除了都不怎幺喜欢回应洁琳的话以外,她们并没有什幺值得一提之处。这些人信仰的是在波耳贝塔颇为知名的圣沙教。与一般信仰者不同的是,她们是相当狂热的教徒。伊芙妮乖顺地听着洁琳说起圣沙教存在世间的重大意义。
「由于人类背弃了神、无端挑起战争,代表大地的沙之神震怒之下放弃了人类这个种族;丰饶之地因此变成枯萎之地,人心也不再像从前安详和乐,大家都会在炼狱般的世界受尽折磨而死去。可是实际上神并没有放弃人类。祂将自己的权能授予肉体永不磨灭的位教徒、成立圣沙教,并且会在世界末日时祝福所有的教徒上天堂。那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地方。在那里,我们可以永远与大地之神生活下去。」
听洁琳热心传教的这段时间,伊芙妮尽可能将她所能想到的附和语及讚美语全部用上了。这真是要人命呀。虽然她百分之百肯定圣沙教只是某人企图以宗教力量操弄群众的手段,这话也绝对不能在狂热教徒面前说出来。为了避免自己不慎露出厌恶或嘲讽的态度,伊芙妮装出一副非常想了解的样子,结果因此感到兴奋的洁琳讲得更勤了,她身边的教徒们也开始妳一句我一句地谈论起圣沙教的伟大。等到她们接受联盟一支分队的护卫直到步出战壕,鲁特亚山脉其中一道壮阔的入口就出现在眼前。从这儿开始就是险恶的山道了。关于在雪道中的记忆,伊芙妮则完全不愿去回想。
「让我们祈祷吧。」
站在圣坛前方的三层台阶上,年老的教主大人声音宏亮地响起。
伊芙妮与另外那些跟自己一样披着黑色斗蓬的同伴们朝圣坛中央跪了下来、五体伏地。现在是净化祈祷。然而伊芙妮压根没想过要为圣沙教献出半点精力。她现在只想在这间瀰漫着毒气与诡异信仰的破寺中等待波耳贝塔的动乱结束。六个小时前还曝露在大雪中的身子仍然忍不住发颤,同样的情况在几位从风雪中倖存下来的教徒身上也可看见。当然,最明显的莫过于接受净化祈祷的对象,也就是由于自身拥有不应该存在的灾厄肉躯,将沙之神所不愿见到的战火带到世上的叛教罪人。
「为我教的罪人祈祷吧。透过净化,让遭受妖魔附身的洁琳教友获得神的救赎吧。」
即使眼皮必须牢牢闭上,伊芙妮依然看得见严肃地唸着祷词的教主大人,也看得见嘴里塞了条沾满血渍的毛巾、四肢被固定而躺在圣坛中央石床上的洁琳。她极力向后仰的脸正对着伊芙妮的头顶,突冗到几乎要掉出来的眼珠子似乎在向低首的她恳求着什幺。很单纯的恐惧啊。妳不是个率真又虔诚的教徒吗?既然教主大人要「净化」妳,身为狂热的教徒不是该感到至上的荣耀与幸福吗?伊芙妮内心的问题自然得不到回应。只有教主大人低沉的声音伴随着一阵低吼结束后传来的下一道命令。
「现在,大家抬起头来。妳们看到了什幺、听见了什幺,用心去寻找答案吧。但是切记,不要忽视了我们人类生于世上的罪孽啊。看看我们亲爱的洁琳教友,看看她消瘦苍白的脸,看看她面目狰狞的模样。以前的洁琳是这副模样吗?不,当然不是。各位,洁琳现在很痛苦啊。灾厄的妖魔控制了她,并寄生在她纯洁的身体中,使她在极痛苦的状态下成为叛教的罪人、世界的罪人。我们圣沙教都是一体的存在。各位,感觉到洁琳教友的痛苦了吗?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吧。现在让我们将洁琳教友的脸深深记住,并且为了完成洁琳的净化、使洁琳的灵魂能够抵达神所在的天堂,我们必须分担洁琳的罪恶。让我们流下必要之血,满怀对神的感激流下必要之血;然而我们的双手沾的是邪恶的黑血。不要被鲜红色的黑血所迷惑,必须将寄宿于洁琳腹中的妖魔铲除才行啊。将不属于洁琳身上的妖魔杀死,洁琳才能获得最后的救赎啊。啊啊。各位,让我们流着泪替洁琳教友默哀。各位,让我们铁着心替洁琳教友净化吧。」
教主大人痛心地以吟诗般的语气说完后,与围绕在石床周围的教徒们一同拿起了或生鏽或毁损的农具及刀子,朝等待净化救赎的洁琳走去。伊芙妮为了不惹教徒生疑也抓住一把刀身断成两半的水果刀,挤进逐渐朝石床缩小的黑色圆圈之中。她带着与其她教友同样捨弃了生气与自我的眼神注视着死命望着自己的洁琳。当圆圈缩小到彼此触手可及的大小,教主大人以慈祥的笑容环视激动着或哭泣着的教徒们,伸手抓住了洁琳紧紧咬住的毛巾并缓缓说道:
「各位,我们也不能忘记洁琳教友勇敢抵抗妖魔的声音啊。」
§
东方都市玛加达是座无时无刻都沉浸于悲伤情绪的城市。
这座东南面海的城市过去一段时间曾享尽繁华。三十年前,由于新堪察加半岛与大陆的连接点──鲁特亚东边山脉爆发原因不明的毁灭性崩塌,长达一百七十公里的山脉与陆地坠入腐败的红色大海,新堪察加顿时成为东方近海的新生孤岛之一。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孤岛只有一种命运:毁灭。
红海带着绝望与恐怖袭捲新堪察加,孤立无援的军民因此决定撤离这座日渐枯竭的孤岛。对于完全不涉足海上发展的新堪察加地方统治组织自由联盟第七支部来说,要从岛上渡过最短五十二公里长的红海简直难如登天。不对,要想在连运输舰都生不出来的情况下进行撤岛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结果,在第七支部莱茵准将的判断下,也只能向唯一拥有海军势力的地球联合军寻求援助。透过本部不可能允许的秘密外交,莱茵准将最终提出以第七支部驻守的三支师团计二万九千余人的易帜,连同所有军事及民间设施、岛屿统治权等条件,向位于旧大陆的地球联合军换取民间撤离的人道援助;对积极扩张的地球联合军而言,这是相当充满诱惑的条件。双方达成共识后,地球联合军的第二舰队即刻从旧大陆浩浩蕩蕩而来,进行新堪察加岛的接收及撤离。许多不愿加入联合军的士兵被拔除军阶或私下潜逃,随着原半岛的居民们一同撤往东方都市,东方都市的人口一夕突增,市街因此热闹了起来。
无论世界如何改变,人类之间的角力总是不曾停歇。最初即下令七支部「坚守待援」的联盟本部认为地球联合军与七支部的秘密协商已经超越联盟容许範围,在七支部坚决向唯一拥有海军的地球联合军寻求援助后,联盟内部因意见整合失败及向心力不足,使活跃于军部的鹰派及鸽派产生了嫌隙。新堪察加原本就是属于联盟的辖区,如今却以地方军队的投诚换取一般民众撤离,这件事对向来与地球联合军互看不顺眼的鹰派人士来说简直不可原谅;然而迫于现实及多数鸽派人士的压力,最终还是接受了地球联合军的舰队协助。事实上,驻守玛加达的鹰派将领曾密谋当联合军舰队进入近海后即抢夺军舰及补给舰,不过仓促订定的计划最终还是难以实现。为了抚平东方军区的鹰派分子,联盟本部秘密制定了当地的反侦察作战,目的在于动员一支完整且由主战派率领的机甲师团,以防御态势执行联合军第二舰队的监视任务。只不过,这一步棋带来的代价则是使东方都市玛加达从此陷入长久的愁云惨雾。
「新堪察加联合撤离行动」结束的六个月后,为了强化东方及北方辖区的防卫能力,此一地带几乎由鹰派实力派将领担任指挥官,最主要的防卫对象想当然尔不会是人类以外的目标。也因为军事布署上的极端,当东方军区第三支部突然提出玛加达普查案的请求上呈时,本部不得已迫于鹰派的压力允诺此案。
玛加达普查案由三支部的第七机甲师及第二十四、二十五步兵师等亲鹰派校官执行,指挥者为多明妮可上校、巴玛中校及索莉儿中校等年轻善战的校官。普查的表面目的在于统计地区的人口资料并揪出可能混进东方都市的间谍;此外,则是私下针对无能的七支部余党、逃兵及内部异议分子进行大规模肃清。往后三年间,遭到军队私下处决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七支部撤离至玛加达的军兵数。此一事件在各主要都市相继造成恐慌,并且使邻近的中立组织疏离自由联盟,更加深了联盟鹰派与鸽派长久以来的隔阂。
在短暂的半年内热闹一时的东方都市,经过军方昏天暗地的普查行动后就此没落了。然而新堪察加带来的厄运似乎不愿就这幺放过玛加达。自从军队宣告普查顺利结束,南方的沙漠化渐渐向北扩散,腐朽的大地与违背常理的存在接二连三地袭击玛加达,无法忍受的居民只得将最后的希望重新放在军方上。鹰派最后还是完全取得了东方都市的管辖权。
现在这里已经不再有热闹的市集或喧嚷的大街,取而代之的是接连三十年的恶梦。
一层又一层的栅栏外,军队对付的是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市内无数的街道里,军方头痛的是日渐增加的逃兵。
不管再老练的士兵都会感到恐惧啊。即使倚靠卓越的战斗技巧在数十年间的战斗中倖存下来,还是得面对岁月无情的消磨;然而向外面对的「敌人」却不可能因为伤亡或时间产生任何变化。这实在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不过驻守此地的军队怎幺也想不到,招来长年祸害的元兇至今仍悠哉地定居于玛加达市中心。
「拉尔,我回来了。」
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拉尔赶忙拍了拍才抓起炭块的髒手就走向门口。从木门中上方的窥视孔确认声音的主人确实与她印象中的安笛有着相同外观特徵,拉尔迅速解开设置于门上的三道锁。月光射进昏暗的门口不过几秒钟后又恢复成一片黑暗,因此安笛自然没有发现拉尔将肩膀以下的头髮都剪掉了,现在它们被用来替几件破衣服做缝补。
「妳回来啦。今天好像又变冷了?」
拉尔仔细地将锁重新锁上,感觉到脖子一阵寒冷的同时问道。
进屋后接连打了两个喷涕的安笛随手抓了张抹布就往脸上擦。拉尔本想告诉她那是才擦过地板的髒抹布……最后还是决定乖乖闭嘴。安笛粗鲁地抓着那条擦了地板又沾了鼻水的髒抹布往脖子刮了刮,刻意缩起脖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