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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焚经灼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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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莲与田义斌在刘家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等到孙绝凡折返。更多小说 ltxsba.top地址发布页 ltxsba@gmail.cOm此间无事,

慕青莲便详细问了一遍聂清远夫妇当年的那桩惨案,聂阳虽不愿忆,还是原原

本本的将前情后果说了一遍。

慕青莲不时插言追问,将聂阳几乎想不起来的旁枝末节也一句句催问出来。

月儿当时尚且年幼,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头一次听哥哥讲述的如此详细,

叫她恨得咬牙切齿,最后还忍不住头扭头抹了会儿泪。

听完后,慕青莲又一次问道:“按说你父亲也行走江湖多年,不该如此毫无

戒心的让生人上车才对。当时真的没有什么异常么?”

聂阳皱眉苦苦忆道:“我那时在车里看着妹妹,一边哄她一边听着外面说

话,没发现有什么不对。邢碎影谎称是顺路的书生,他那时相貌文雅阴柔,我在

帘缝里看着,确实不像什么……”

说到这里,话头突然顿住,聂阳凝神细想,认认真真的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

那个模糊情景缓缓拉近,一点点洗去记忆的浮尘。

“对了!”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唯一有些奇怪的地方,“我爹、我爹刚见到邢

碎影的时候,足足愣了半天,我娘还问了他一句,他支吾着搪塞过去,后来还偷

偷追问邢碎影究竟姓什么,父母何人。”

慕青莲立刻道:“若当时真如你所说,聂清远一定是把邢碎影当作了什么认

识的人。”

“不,应该是当作了认识的人的兄。”聂阳抬手撑住额头,一直不愿忆

的那个场景被他第一次全心全意的自最初向后梳理,他颤声道,“我隐约记得,

他先后隔了几次,装作随口问的样子,问邢碎影是不是有失散的姐妹。邢碎影反

复否认,连我娘都起了疑心之后,他才定下心来,那时候他离马车近,离我娘较

远,我还听他小声说了句,‘那孩子不是这模样。我也太多心了。’”

田义斌略一思,道:“照你这么说,邢碎影,也就是仇隋所易容成的模样,

与你父亲认识的人十分相似,那人多半还是个女子。那女子有兄,不过那兄

你父亲也见过。”

慕青莲双眉微皱,突道:“不如猜的更大胆些,那女子的兄,其实就是仇

隋。”

他语调没有丝毫变化,不等旁人开口,便接着道:“如此一来,就解释通了。

仇隋为何要易容改扮成邢碎影?除了为自己留好后路,很可能还是为了不被你爹

认出。聂清远并不是如众人所知那样,把仇隋送往仇家便再无往来,应该还去看

望过他。仇隋想对你爹下手,就易容成和自己那个姐妹相似的容貌,叫你爹少了

几分戒备。出事之后,你爹还自然护在他身前,方便他下手。这么说,他与你

爹之间的仇,很可能就是……”

聂阳等了片刻,却不见慕青莲继续开口,不禁道:“慕兄,你说的很有道理,

怎么突然不讲了?”

慕青莲一直是定力过人的样子,此时他却突然睁开了双目,缓缓地看向聂阳,

接着又看向月儿,在两人之间反复看了几遍,又看了田义斌一眼,然后缓缓闭上

双眼,面色似乎有些发青,抬手一拂,道:“抱歉,这推测有极为不妥之处。就

当我不曾说过吧。”

月儿奇道:“慕大哥,你说的很好啊,哪里不妥?”

聂阳也道:“我觉得不仅没有不妥,反而八成就是真实情况。”他脸色暗淡

下来,沉声道,“如果这是真的,那我的身世恐怕也有了答案。我刚才提过,

邢碎影曾说与我有杀父之仇,不过却为我的亲生母亲报仇雪恨,我一直觉得我与

他之间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线两相牵扯,他对我几次留手也极为可疑,这次见

到他本来面目,甚至与我有几分相似,我如果所料不差……”

他用力咬了咬牙,双颊的肌肉微微抽动,继续道:“很可能……当年赢北周

身故之后,其实留下了两个孩儿,年幼的儿子上面,还有个年长许多的姐姐。那

姐姐……很可能就是我的生母。”他凄然一笑,缓缓道,“这一切若是真的,那

杀我生父又杀我养父的仇人,竟是我的舅舅。”

月儿面色惨白,紧紧抓着聂阳衣襟,小声道:“哥……也……也不一定这就

是真的。你那时年纪那么小,记错了也说不定。”

聂阳微微摇头,面色一片苍白,轻声道:“我总算明白,为何爹死前看着邢

碎影的时候,眼神是那么奇怪。只是不知,他想说却没说出来的那句话,到底是

什么。”

田义斌自方才就一直望着他俩,此刻沉声道:“聂阳,不要再想了。这些都

是死无对证的陈年旧事,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而且这些对于揭穿仇隋的谋划毫无

意义,不要再自烦恼!”

聂阳身子一颤,被田义斌浑厚的声音从记忆中拉出,他点了点头,双拳紧握,

咬牙道:“的确,就算他真是我的舅舅,我不曾受过他半点恩惠,反被他害死骨

肉至亲,不要说有这些血海深仇,就是无怨无仇,他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

我也只能大义灭亲!”

慕青莲霍然站起,淡淡道:“田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去了。不要让那

边的人起了疑心。你二人……”他侧头似乎想要瞥一眼聂阳兄妹,却并未睁眼,

只是道,“你二人千万小心,莫要行差踏错,一步不慎,便是追悔莫及。”

聂阳拱手道:“多谢慕兄,我一定会小心行事。孙前辈要是来,我让她赶

快去。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议。”

田义斌又是一副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站起走到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颇为无奈的拍了拍慕青莲的肩头,两人一并离开。

聂阳送出门外,远远还听到慕青莲向田义斌轻声说道:“他兄妹二人的情形

极为不利,田爷你应该也已经明白。看来你我也要好好商议一番才行,绝不能贸

然说破。”

送罢两人,聂阳返屋中,陪着妹妹又等了很久,直到半个多时辰后,屋外

才传来拍门声,伴着孙绝凡平平的声音,“聂阳,是我,我来了。”

来的果然只有孙绝凡而已。

“冯瑶筝不在。两天前,咱们来的那晚,她被人约了出去。这两天都没有

来。我把一起来的同门姐妹挨个叫起来问了一遍,只有一个看到她往西南去了。

我想……凶多吉少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聂阳道,“明天一早,我和月儿就往那边去找。

反正在镇上藏头露尾,什么事也办不成。你赶快去,慕兄和田爷还在等你。别

让他们担心。”

简单说了两句,孙绝凡与聂阳约定了明早在西南出镇路口相见,便匆匆返

住处。

其时距天亮也没有多久,聂阳不忍再赶月儿屋,心道反正已被孙绝凡他们

撞见,多刘家一份知道他们的关系,也不算什么。

两人相拥靠在床上歇了一会儿,月儿似乎还是不愿承认,低声问道:“哥,

那恶贼有没有姐妹,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吧?我……我不信你会是那人的外甥。”

聂阳本就从心底想要绕过这个念头,道:“是与不是,此刻也都无关紧要了。

当年动手的邢碎影若真的有个姐妹,就与仇隋多了一份相同之处。”他想着在仇

家看到的那些记录,“仇不平是仇家独子,可仇隋却有个姐姐。我初见那句‘复

见阿姊’,还只是觉得是对关系亲密的女子的爱称,此刻想想,那不正说明,仇

隋有个失散在外的姐姐么?”

“那……这女子是赢北周的女儿的话,我怎么从未听姑姑提过?要是比邢碎

影大上不少的女子,和姑姑应该是差不多的年岁才对。”月儿茫然道。

聂阳望着床顶黑沉沉的床帐,道:“姑姑不认得她,也不是没有可能。赢隋

送往仇家当了养子,这女儿自然也有可能送去别家当了养女。爹经常探望两边,

所以认识,姑姑性子大大咧咧,自然就都不认识。你也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吧。”

“哥,”月儿靠在他怀里,闭上双眼,轻声道,“那真的是你娘的话,要怎

么办?”

聂阳安抚一样的拍了拍月儿肩膀,柔声道:“就算是真的,我娘是我娘,邢

碎影是邢碎影,若是大仇得报,我会再好好查出我娘的……坟冢所在,到时,你

也与我一起去拜祭她吧。”

月儿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似乎是有些害怕,她的身子微微哆嗦了两下,紧

紧地挽住了聂阳的胳膊。

聂阳也闭上了双眼,试着让思虑沉静下来,从纷杂的情绪中抽离,重新专注

于仇隋身上,抛开那些无谓的推测猜想。

若不如此,心中便始终彷徨着一阵令人发冷的不安,仿佛仇隋正在他此前做

出的那些推测形成的纷乱漩涡之中对他冷冷的笑着,露出森森的一线白牙。

迷迷糊糊打了个盹,睁眼时,天色已经微明,聂阳轻轻摇了摇月儿,叫她先

醒来梳洗一下,随时准备出门。

镇上公务繁忙,刘悝一般头遍鸡叫便会醒来,在卧房门外的院子练练早课,

随口吃点东西,就要往衙门报道。

聂阳有事要问,早早等在了院口。

等不多久,刘悝就穿戴整齐走了出来,一见聂阳,笑道:“哟,大表,一

大早等在这里,有什么事么?”

“嗯,有点事不得不向你请教一二。”聂阳与他一同往正门走去,斟酌了一

下,问道,“刘兄,从镇上西南出去,有什么地方,适做让初次来到这边的人

也不难找到的约见地点?”

刘悝一握腰刀,肃容道:“聂兄,你认识的人里,有谁不见了么?”

聂阳看隐瞒不过,只好道:“我有要紧的事需要找一个人,可那人下落不明,

只知道有人约她出去,她从西南小路出的镇子。我这就要去找她,附近并不太熟,

只好来向你打听一下。”

刘悝沉吟片刻,停下脚步,道:“那边并不安全,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衙门

露个脸,来与你们一道过去。”

“哎,你公事繁忙,就不必劳烦了。”聂阳不愿牵扯进来太多无关人士,开

口便要绝。

刘悝笑道:“有人不见,这就是我的公事。这附近的地形没有比我更熟的了,

你只管等着吧。我去去就来。”他一边说道,一边飞快的跑了出去。

聂阳也只好微微摇了摇头,往水井那边打了一桶透凉清水,洗去满面倦容,

房等着。

刘悝脚程到快,不多时,就折返来,在院中道:“聂兄,聂姑娘,咱们走

吧。找人的事,事不宜迟。快些快些。”

聂阳隔窗看了一眼,院中确实只有刘悝一个,才和月儿一起走了出去。刘悝

似乎早已看透两人暗地里的亲密,见他们从一间屋中出来,连一丝讶异的神情也

不曾显出。

西南路口处,孙绝凡果然早早就等在了那里,灰扑扑的身影一动不动的伫立

道旁树下,仿佛已与斑驳树影融为一体。

看到刘悝,她也没有半分讶异,听完聂阳介绍后,瞥了一眼他的差服,问道

:“既然这位差爷熟知周遭地形,那就劳烦了。”

刘悝笑嘻嘻道:“不敢不敢,咱们这就出发吧。人命关天,怠慢不得。”

一行四人沿着西南小道出镇而去,有刘悝带路,又是出镇,临时关卡连问也

没问就放了过去。这边不同官道坦途,不仅小路颇为曲折,没走出半里,就到了

山地。三人虽然都有武功,走的也颇为不顺。

刘悝带在最前,步履轻盈,脚下颇为轻快,右手一下一下拍着腰刀,说是查

案,倒像是春末出游。

“前面不远,就是一处凉亭,偶有年轻男女幽会,往南而去的送别,一般也

会在那里喝上一杯饯行酒,再转入大道。”刘悝抬手指了指坡道侧旁,那边远远

确实可以看到一处破旧小亭。

“不管怎样,先去看看。”聂阳话音刚落,孙绝凡已经飞身纵上旁坡,快步

走去。

担心周围仍有埋伏,聂阳与月儿一左一右扶住武器,紧随其后。

刘悝仍是不紧不慢,一边打量着周遭,一边跟在最后,刚才还拍着腰刀的手

此刻却紧紧握住了刀柄。

不过那亭子里却没有找到任何异常之处。地面和石桌石凳都积了一层灰土,

周围没有脚印,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刘悝四下检查一番,摇头道:“看来不是这里。”

小路继续延往西南,离镇子四五里处,散落着几家农户,耕作山间薄田,刘

悝带着孙绝凡去问了一遍,前日确实有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往西南去了,经过

这里时,还问了问路。

“土地庙?”刘悝皱起眉毛,颇不情愿的说道,“那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此话怎讲?”问清了地方,聂阳不禁加快了脚程,看刘悝神情有些担忧,

便开口问道。

“前面不远就是岔道,往土地庙去,就要走向北的山道,那山道你可知道通

到哪里?”

月儿蹙眉道:“这里就你一个对地方熟的,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通到哪里。”

刘悝抬手指了一圈附近起伏山峦,最后定在西北方向高高耸立的山峰处,苦

笑道:“实不相瞒,那土地庙就在游仙峰的背崖之下,要是有人轻功好些,又肯

费功夫,直接从那里攀上山腰小道也未尝不可。”他顿住话头,叹了口气,才接

着道,“若是山上有人接应,上下更是方便。折在山上的兄们,有几人的尸首

就是在那边的崖下空地找到的,摔得稀烂。”

他看了孙绝凡一眼,谨慎道:“我冒昧问一句,你们要找的人,会不会和山

上那帮要命的鬼煞是一伙的?”

聂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那人未必是鬼煞中人,倒可能和鬼煞的

雇是一伙的。结果如何,总要找到她才知道。”

到了岔道,折往北方的山路更加陡峭,小道显然只是为了通到那座小庙,几

乎无人打理,多处已被杂草淹没。

“这地方变成鬼山之后,平常人可绝不敢来。”刘悝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一

边的湿土草窝,那半软黄泥上,留着一个踏偏了的明显足印,“多半,这就是你

们要找的人留下的了。”

那足印小巧玲珑,纹路清晰,明显能看出是女子的贴脚绣鞋。

孙绝凡不禁皱眉道:“瑶筝穿成这样跑来这种地方,这是要做什么?”不光

打扮得花枝招展,还穿了不便行动的精工绣鞋,她轻功也不是很好,穿成那样,

行走山道就已足够费力。

“看来约她的那人,她喜欢得很呐。”月儿哼了一声,讥诮道,“我穿着靴

子走起来还嫌脚下别扭,她这份心思真是让人感动。”

孙绝凡张望了一下,快步往从山石间露出一角的土地庙走去。

此地已到游仙峰下,山崖陡峭,无数长藤自岩壁垂落,虽说是阳面,可三面

环山不见阳光,自半腰往下,山壁就铺满青苔。由下往上看去,想要攀爬到高处

的山道,绝非易事。

那土地庙,就在山壁下方的空地一角。看空地另一侧还有几间破旧荒屋,多

半早年住着几家猎户。

孙绝凡快步奔向那间小庙,聂阳则缓下步伐,与月儿戒备着周围情形,跟在

刘悝身后慢慢过去。

刘悝依旧不断的东张西望,到了庙口,更是弯腰躬身,在野草丛生的地上一

寸寸看过去。

聂阳叮嘱月儿小心留意四周,也伏低身子,往另一个方向低头找了起来。

庙口的地上足印乱七八糟,根本分辨不清,聂阳正要往远处找去,就听孙绝

凡在庙内高声唤他。

“这里最近才有人动过手。”孙绝凡抬手指了一圈,果然痕迹十分明显。蛛

破了数处,供桌断了一腿,顶梁上有数个小洞,像是什么暗器被拔去后所留,

门框上破了两处,都是明显的刀痕。

“看来就是这儿了。”聂阳环视一圈,冯瑶筝被约到的地方显然就是此处,

看这动手的痕迹,必定凶多吉少。

“出手的未必是邢碎影。”孙绝凡又看了一遍留下的痕迹,小声说道。

聂阳点头道:“嗯,以他的武功,应该不会打成这样。”

“冯瑶筝武功不弱,甚至可以说略在花可衣之上。若是邢碎影找不到机会亲

自下手,她不一定那么容易被杀掉。”她抚着门上的两道刀痕,道,“来的刺客

若都是这种功夫,她未必对付不了。再找找看,还有什么痕迹。”

两人刚一出门,就听到刘悝远远道:“这里有血迹。这里也有,嘿,这好大

一滩……看来是很重的内伤呐。”

三人立刻跟了过去。

果然,离开那小庙不足五丈,四处就可以看到清晰地打斗痕迹。压折的长草,

踏陷的土坑,四处可见的血迹。

刘悝把每一处血迹都大致看过后,道:“从足印和血迹的分布来看,那女子

是想杀出重围逃走,来袭的人武功比她差,损失不小。”他指了指两处较大的血

泊,苦笑道,“这两片血周围都没什么溅痕,当中还混着些酸臭气,九成是被震

断了心脉,呕血而死的人所留。你们要找的人,看来还是个硬茬子。”

“啧……来追杀的可不是什么入流货色啊。”沿着冯瑶筝逃走的路线走了一

段,刘悝蹲下身去,在草叶上揩了揩,皱眉道,“这毒粉也就是石灰的套路,被

撒上一脸,连眼都睁不开。”

“那里!”月儿突然低声叫了出来,指着另一边一丛灌木。

灌木上勾着一条鹅黄薄纱,聂阳凑近一些,才看到里面还落着两片布料,被

利刃削下,从样式来看,应该是两幅裙摆。

对面的灌木被踩开了一道,看样子,冯瑶筝是往那边逃了。

那个方向只有内凹的一处山坳,即使轻功高绝,也无路可逃,可想而知,冯

瑶筝多半已被那毒粉迷了双眼,慌不择路。

四人向那个方向追了一段,又发现了一只鞋子,绣着粉色莲花的白底缎面上

染着血痕,鞋跟那头更是染上了一片鲜红。

“多半是在这里被断了脚筋。”刘悝面露不忍之色,握着腰刀道,“她应该

是强行发力,在这里提纵出去,最远也逃不出十丈。就要被追上。”

孙绝凡面色一沉,双脚交替拨开草丛,垂下视线仔细找去。

果然,才走出三丈有余,就看到一蓬污血染褐了一片草叶,周围长草倒伏了

数尺方圆,另一只鞋子歪歪扭扭嵌在地上,被压进泥中半边。

倒伏草叶上还落着许多破布,扯得极碎,依稀能看出既有刚才的罩纱,也有

被撕烂的其他衣物。

“看来,要命之前,还要顺便劫一劫色。荒山野岭,这帮人真是好兴致。”

刘悝冷笑道,站直了向四下张望。

孙绝凡盯着那些碎布,握紧的右拳微微发颤。月儿在旁愤愤道:“到此这姓

冯的就被人制住,咱们接着该往哪儿找?”

其实已知道并非仇隋亲自动手的情况下,即便找到冯瑶筝的尸身也没什么意

义,不过既然已经到此,聂阳总不好就这样折返去,向着靠尸体上的线说不

定能找出与仇隋相关的蛛丝马迹,他问刘悝道:“刘兄,咱们再来该往哪儿找?”

刘悝挺直身子,望着远处那几间荒弃木屋,“要是对方毁尸灭迹,就是找上

了天也别想找到。要是对方不在乎被咱们找到尸体,杀人之前又要一逞兽欲,说

不定,你们要找的人就在某间屋子里躺着。”

孙绝凡猛然转身,向着那几间破屋飞身而去,聂阳拍了拍月儿肩膀,相携跟

上。唯有刘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站在原地并未动弹。

这三人脚程极快,片刻就将那边看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不在,那边没人去过。”

听聂阳这么一说,刘悝低头想了想,突然道:“大表,你们三个的轻功如

何?”

“还行。”

“过的去。”

“干嘛?”月儿不解问道。

刘悝仰头看着游仙峰高悬在上的山道,喃喃道:“我在想,要是杀人的人,

是从上面下来的呢?那把她制服之后,带到上面去,也并非全无可能吧?”

他跟着突然摇了摇头,又道:“不对,他们在这里就迫不及待扯碎了她的衣

服,怎么会有耐心费劲搬到上面?大表,咱们还是先散开往另外两个方向找找,

哪怕只是凌辱女子留下的蛛丝马迹,总归聊胜于无。”

“孙前辈,你和刘兄一起,我和月儿往那边。”聂阳立刻分开人数,兵分两

路。

说是两路,隔得也并不太远,这片谷地地形颇为崎岖,看着不大,想要每一

处都找过,倒也颇费功夫。

约莫一盏茶功夫,刘悝从一片矮树后探出身子,叫道:“找到了,在这儿!”

聂阳和月儿对视一眼,疾奔过去。到了旁边,刘悝看着月儿道:“小表妹,

我劝你还是别进来的好。在外面守着吧,这尸体模样可不太好看。”

月儿正要逞强,就见孙绝凡面色煞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她摆了摆手,跟

着低头捂住了嘴,发出一阵干呕的声音。

聂阳拍了拍月儿的肩头,道:“你守着孙前辈,我去看看。孙前辈,里面那

个确实是冯瑶筝么?”看孙绝凡点了点头,他低低叹了口气,跟着刘悝钻了进去。

矮树丛后是一块挨着岩壁的平地,枯枝草叶被压平,他们苦苦找的那个女

子,就躺在上面。

天气并不凉爽,这尸身散发出一阵刺鼻的恶臭,一丝不挂的胴体已膨胀变形,

肌肤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浅绿色的斑块,嗡嗡振翅的苍蝇盘旋在褐色血块凝结的各

处。

那股腐臭冲进鼻中,就连聂阳也忍不住喉头一紧,连忙闭紧了嘴巴。

刘悝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他还是过去蹲了下来,用刀鞘轻轻拨动着尸体的

四肢,仔细检查着。

聂阳看了看那尸体的脸,依稀还可以看出,那七窍流血的面孔原本生的颇美,

只是现在已扭曲变形,显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怖,鼻梁左侧有一颗黑痣,右眼下有

一颗泪痣,辨认起来倒还不算太难。

刘悝正从脚掌向上检查,聂阳忍着恶心弯腰跟着看了过去。

用刀鞘拨弄了两下,似乎嫌检查得不够细致,他摸出一块布巾缠在手上,仔

细看着尸体上的伤口,口中喃喃道:“左脚被断了筋,右腿膝盖骨被砸得粉碎,

大腿被咬的血糊糊的……”他拨开尸体双腿,看了一眼便松手让腿上,那里一

片狼籍,脓血、碎肉、屎尿与不知是什么的各种东西搅在一起,惨不忍睹,被扯

光的蜜丘上方不远,鼓胀如孕的肚皮上用刀尖刻了一个猩红的鬼字,“娘的,这

帮人根本就是畜生。你看看这尸体,简直就是被一群疯狗咬死的!”

刘悝缓缓站起,摇头道:“这尸体前面没有致命伤痕,如果背面也是一样,

她应该是被一点点折磨致死。至于那个鬼字,既可能是鬼煞留的印记,也可能是

动手的人想要嫁祸,目前还不好断定。”

一双丰盈乳房此刻浮现着暗淡的紫色,左边的乳头断了大半,还有一线残肉

连接,另一边则只剩下一个褐色的血洞,伤口参差不齐,像是被咬住生生扯断。

张开的肿胀嘴唇间,看不到一颗牙齿,那些小巧洁白的颗粒,尽数散落在周

围的地上,有些断了根,有些则连着,本该是舌头的地方,只能看到一团被利刃

搅烂的紫红肉块。

她的眼睛没有闭上,无神的盯着苍天,但仔细一看,才看出她根本不可能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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