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贵妃可不兴体面和周全这一套,一阵见血地继续找茬道:“可我听说翊王对你很是不满,几次三番都想要找你的麻烦,公主啊,你可别怪本宫没提醒你,本宫的这个儿子脾气可差得很,若当真记恨了谁,从来可是说杀就杀的,你和萧王千万要当心一些,别荒唐的事情做多了,碍了我们翊王的眼,一不留神便丢了命。”
赵临鸢皮笑肉不笑,“谢娘娘提点。”
宣贵妃和赵临鸢的这话说得多巧啊,当天夜里,赵临鸢再去看褚瑟时,承欢宫果然“谢”来了一场刺杀。
夜里的时候,几名黑衣闯入承欢宫,给静谧的夜带来一阵血腥。
赵临鸢心中无奈,她从前费了一番心思才让褚瑟摆脱了旧日困境,可如今这个承欢宫似乎也不比当初的西椋宫太平多少,依旧是谁人想欺便欺,似乎都没把褚瑟这个萧王放在眼里。
不过这次的刺杀,赵临鸢倒是没有怀疑到宣贵妃的头上。她知道那女人只是嘴毒罢了,还不至于做出这等荒唐事。更何况,褚离歌也根本没有在这个时候刺杀褚瑟的理由。
刺客已经杀入内殿,褚瑟示意赵临鸢,让她帮忙带着宫人躲去暗道,她本来想配合,可是当她看到刺客握在手上的兵器时,她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做出了出人预料的决定。
“我留下对付他们,你带他们离开!”
“鸢儿?”
“走啊!”
褚瑟惊讶于她的这个举动,但场面实在混乱,她又如此坚持,他便再不犹豫,转身带着承欢宫的一行宫人远离了打斗的中心。
赵临鸢拔刀向闯入的刺客杀了过去,褚瑟则迎面撞上了跑出来的扶欢,他急了,斥道:“你出来做什么?”
扶欢不肯走,“殿下,我怕你有危险……”
赵临鸢正与众人混战,余光竟瞥见了褚瑟将扶欢护在身侧,心下玩味顿起,一个不留神,臂上当即被兵刃划出了一道不大不小口子。
她惊呼:“啊呀!”
褚瑟循声看过去,瞧见赵临鸢明明正居上风,却总在“不经意间”受了些不痛不痒的轻伤,明明对付刺客游刃有余,但面上总是时不时地扯出几道面目狰狞的痛苦模样来,仿佛下一刻她就要死了似的。
褚瑟很难不看穿她的伎俩,只好忍笑,吩咐扶欢携众人从暗道逃离,自己却向赵临鸢走了过去。
“三殿下!”扶欢扯着褚瑟的衣袖将他拦下,劝阻道:“危险,别去!”
褚瑟嘴角一勾,看向厮杀中的赵临鸢,对扶欢道:“别怕,那些刺客身手实在一般,伤不到本王,本王只是想去陪陪小姑娘罢了。”
扶欢:“……”
褚瑟再一次强调:“你带他们走!”
扶欢心中不情愿,却也只能这么去做。
随即,刀光剑影的中心忽然闯入了一个身形,褚瑟一边加入了厮杀一边问;“公主可还能支撑?”
赵临鸢再杀掉一个刺客后答:“勉强。”
褚瑟看穿她的口是心非,却只是笑了笑,“还真是勉强啊……”
他正说着,便将醋意满满的赵临鸢护在了自己身后,算是给了她将才这样护着扶欢这件事一个交代,最后的三两名刺客也都被他悉数斩杀,场上恢复了平静。
褚瑟踩着一地的血腥,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臂上的伤口,“瞧你,勉强到都亲自受伤了。”
“我受伤,你笑什么?”赵临鸢刻意提醒道:“本公主可是为三殿下受的伤!”
褚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谢过公主。”
说完,他又绕着她走了两圈,眼神在她的伤口处瞧上两眼,故意激她道:“既然如此,本王明日便奏禀父皇,说公主为我相朝上阵杀敌,勇猛无双,不曾想却在大胜归来之际折在了我承欢宫,被几名来历不明、武功平平的刺客伤得不轻。公主如此护着本王,本王定要为公主讨个奖赏。”
“……”赵临鸢果然露了怯,脸黑道:“不必了。”
褚瑟偏还不罢休,“哦还有,公主既然是为本王受的伤,本王这就传唤太医,为公主救治。”
“……不必了!”
“那不如本王亲自替公主包扎?”
赵临鸢一怔,这主意似乎很不错。
褚瑟扬眉看着她:“公主怎么不说不必了?”
赵临鸢眉目缱绻:“因为本公主恰有此意。”
*
褚瑟将赵临鸢送回了揽星阁,也当真不传唤太医,而是亲自为她包扎。
赵临鸢以区区几道伤口意图博取褚瑟的怜爱,被褚瑟给看了出来,那他便不介意将她想要的这份怜爱,十倍百倍地送给她。
褚瑟似笑非笑道:“鸢儿,其实你伤与不伤,我都会护着你,你又何苦自讨苦吃?”
赵临鸢的凤眸垂下片刻,再抬眼时,瞳孔忽然显出了几分算计来,“三殿下莫不是觉得,本公主是以血肉之躯惹你怜惜?”
褚瑟一怔:难道不是吗?
赵临鸢看着他的反应,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是喜欢褚瑟的,可喜欢归喜欢,并没有喜欢到失了理智和判断力,她知道褚瑟在此前的郭笑一事上对她有所保留,那么如果再遇到与昭云国有关的事,他还是会有所保留的,比如当下的这一场刺杀。
承欢宫遇刺,赵临鸢认出刺客手中的兵器来自昭云国,她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背后是何人指使,那便只能通过褚瑟去查。
褚瑟一定会将此事追查到底,可未必会将真实的结果告知赵临鸢,可若她是因为这次刺杀而受的伤,那可就不一样了,这便是她故意让自己受伤的真实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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