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嘛?娘……」楚诺撒娇道,「我也想保护娘啊,看那畜生还敢不敢来!」他端着狗血,却是一脸恨恨道。
甄氏吓得急忙捂住他的嘴,轻声道:「我的小祖宗,轻点,莫要让那胡家的听去了。
」楚诺点点头,脸上却露出更加坚决的表情。
「好吧!今晚你与欢儿一起来我房中睡吧!多个人多一分胆气也好。
」甄氏无奈叹道。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甄氏也随着这越来越暗的天色变得越来越恐惧,她也着实害怕那狐仙今晚再来。
与她一样神情越来越紧张的还有厨娘,她也是十分的害怕。
反倒是楚诺,脸上坚毅的表情越来越盛,牙关紧咬,腮帮突出,双眼圆瞪,双拳握紧,像一个要经历生死大战的战士一样。
很快,天色就完全黯淡了下来,甄氏与楚诺先去了二楼,厨娘打来水给他们梳洗完毕,她也不敢去小屋中,便在楼下梳洗了一番,然后也来到了楼上。
楚诺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厨娘与甄氏都睡在了床上,三人都打着精神,蜡烛也不敢熄灭,一直到了月上中天,已经过了子时,楚诺虽然心中打定主意要保护娘亲,可到底年少,渐渐的也就睡了过去。
厨娘也强打着精神与甄氏在床上不敢睡着,但久久也不曾有异常,两人的心里不禁都松懈了下来,也睡了过去,只不过蜡烛却仍然没敢熄灭。
三人不知的是,他们刚睡着,房中不知从哪里便起了一阵风,将蜡烛吹灭了。
甄氏夫人又开始做了那与男子交合的梦,这梦中的人不时变化,也不知到底什么模样,也不知到底什么体态,只知这梦中人肆无忌惮的在甄氏身上劳作,甄氏只感觉心神俱疲,强撑起心中的念头大喊:「不要!不要!」她这梦中的大喊,到了现实中却成了喃喃的低语,口中吱吱唔唔地说着,厨娘倒还算警醒,听见了甄氏的梦话,睁眼一看,房中的蜡烛竟然已经熄灭了,她心中骇然,连忙推了甄氏几下,口中还喊道:「少爷!少爷快醒醒!」就在她说话的当口,她感觉一道影子从墙上快速的一闪而过,而甄氏也醒了过来。
楚诺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抄起黑狗血喊道:「呔!」黑暗中他也看不清,将狗血冲床的方向一泼,顿时满屋都是一股腥臭。
「啊!」「啊!」两声尖叫传来,正是甄氏与厨娘。
「怎么样?怎么样?那畜生跑了么?」楚诺急急问道。
厨娘忍着恶心起来把蜡烛挑亮,只见满床都是狗血,幸好楚诺本身弄到的狗血就不多,面积倒不算大,也没多少溅出来。
「跑了!不过早就跑了。
」厨娘说道。
三人尽皆沉默,没想到不过就一会的功夫,居然这狐狸就来了。
于是三人都不敢睡了,睁大眼睛,直到天亮了,三人的心才算放下来。
第二天,厨娘将被狗血污了的被子之类都拿去洗了,只是从这一天起,甄氏夫人精神恍惚,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到了夜里,她一定要拉着楚诺和厨娘一起睡,也不敢熄灯睡觉,并告诫他们千万不要睡熟。
开始,楚诺和厨娘都不敢睡,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别说,最先几天还是很有效果的,狐狸也没再来,甄氏也没说梦话。
可是老是这样,谁也吃不消啊。
一天夜里,夜已很深,楚诺和厨娘困得实在没办法,不由自主地靠着墙壁稍微打了一个盹,也不过就是半柱香的时间,等他们再睁眼时,发现床上空空的,甄氏夫人已经不见了。
「啊!我娘呢?」楚诺大惊失色,惊声叫道。
厨娘也心中害怕,说道:「也……也许出恭去了?」楚诺在房里扫视一圈,说道:「不会!我娘半夜绝不会去院子里出恭的!有问题!」「我……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说不定……就回来了……」厨娘心中其实也已经有了答案,可是还是安慰自己。
楚诺没有说话,看厨娘吓成那个样子,他也不好说什么,便拿起另一盏烛台点燃,说道:「我出去找!欢姨你在房间里等着!」厨娘腿都已经吓软了,即便让她去她也无能为力了。
楚诺独自一人手握着蜡烛,到处寻找,他家的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还是显得挺可怕的,可是楚诺却是心怀坚定,毫不畏惧,在家中一间屋一间屋地寻找,每当他打开一间屋子没人的时候,他心中的不安就增加一分,他很怕娘亲出什么事。
总算,当他找到一间空屋子时,看见娘亲躺在地上,身上仅着了肚兜和一条贴身小裤,他担心娘亲受凉,赶忙把她扶回卧室。
这天以后,甄氏夫人就时而沉默,时而却又有些疯癫,又是唱又是哭,看见人就骂、就打,闹得楚诺和厨娘心神不宁。
而一到天黑,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准任何人进门。
一天,厨娘刚做完午饭端到桌上,甄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掀翻了桌子,还给了厨娘一个巴掌,冲她喊道:「滚!滚出我的家!」她这发狂的模样直让人觉得心底生寒,厨娘吓得瘫在了地上,要不是楚诺及时过来扶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少……少爷……我……我要走……我要走……我的妈呀,太可怕了!」厨娘抖抖索索地说道。
楚诺看着她脸上高高突起的巴掌印,叹气道:「好吧,欢姨,我去取些银两给你。
」厨娘走了,这样一来,家里只剩楚诺和甄氏两人,一到晚上,楚诺睡在卧室的地上,随时警醒着听动静,这种情况下,他反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了。
到了半夜,每逢听见娘亲像说梦话那样谈笑时,他就立刻起床,拿着灯去照看娘亲,可是屋里寂静以后,甄氏就大发雷霆,要打要骂的,不过倒也奇怪,她每次都是嘴上说说,却从来也没有打过楚诺一下。
楚诺也不理她,照常见声音就起来打扰,把狐狸精赶跑。
渐渐地,他也摸到了一些门道,他发现这狐狸精似乎只是迷了娘亲,可是对自己却一点伤害都无法造成,他也就愈发地胆大,听见声音就起来打扰,把狐狸精赶跑,每次都能看见一道黑影从窗边跑走,而那狐狸精似乎真的对他束手无策,一个想法渐渐在这年幼的孩子心里形成了。
这些天来,家里里里外外都要靠他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来操持,也着实不容易,而甄氏白天的时候是清醒的,也帮着照应一下家里,倒也没出什么大的岔子,只是吃食差了些,不过倒也不影响太多。
楚诺天天就趁娘亲清醒的时候出门去,也不做什么,就是到处走走,过了些日子,他忽然说要学泥瓦匠,与甄氏说了一句便拿银子去买了许多的砖头石块回来。
然后他把砖头、石块垒在窗口上,甄氏问起时他总是一脸神秘地笑而不语,而甄氏因为狐狸的事情已经心力交瘁,也就没法再管他了。
几天以后,卧室的里外屋窗口上堆满了砖头、石块,整个屋里一直都黑漆漆的,只有那些缝隙里还透出一些光亮。
他不辞辛苦,又用泥把墙上所有的小洞和缝隙都堵死,整天忙啊忙啊,一点也不怕累。
把窗户堵好后,甄氏以为他就算好了,结果他又说要学做磨刀师傅,二话不说找来一把菜刀霍霍地磨起来。
此时楚家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街坊四邻,大家都知道甄氏被狐狸精迷了,时疯时醒,而楚诺的种种行为又太顽皮、太任性,渐渐的大家都说疯娘亲生了个疯儿子,只好等他父亲回来管教他。
终于,楚诺磨的刀已经非常锋利了,轻轻在手上一划立刻就见血,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天夜里,楚诺偷偷把菜刀藏在怀里,用瓢把灯光遮住,然后坐在一边静静地等着。
因为他将这卧室里里外外都用砖头石块砌了起来,莫说是晚上,即便是白天,卧室里都黑漆漆的,而现在他将灯光遮了起来,整个卧室里便是昏暗一片。
等啊等,好几次他都差点心神松懈,却立刻又警醒。
总算,到了夜半时分,甄氏忽然开始说梦话了,楚诺大喜,又等了一小会,一跃而起,一把掀掉葫芦瓢,堵着屋门大声地叫喊着:「好畜生!看你这次哪里跑!」边喊便从怀里掏出刀来。
谁知过了好半晌,屋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此时娘亲已经不再说梦话了,他知道这狐狸精必然已经离开了娘亲的身子,只是自己堵着门,这畜生一定没法逃走。
他知道狐狸精狡猾得很,眼珠一转,便换了一招,身子紧贴着门口不动,嘴里却故意嚷道:「好畜生,我进屋来搜。
」然后他故意把脚踏得蹬蹬作响,好像离开了门口一样,突然,一个黑影从屋里蹿出,直奔门缝要钻出去,楚诺眼疾手快,手起刀落,狠命砍去。
只听得一声嘶吼,似乎是疼痛至极的样子,然后就是『砰』一声闷响,楚诺快步走过去一看,发现地上有一截约二十寸长的尾巴,而在门口,一只狐狸躺在了地上,似乎是撞在门上晕了过去,而那狐狸的尾巴已经断了大半截,正在『汩汩』地流着鲜血。
「哼!你这畜生!这次落到我手里了吧!哈!」楚诺大喜,走过去一把揪住狐狸仅剩的尾巴,将它拎了起来。
这狐狸还挺沉,楚诺拎得居然觉得有些费劲。
这畜生皮毛倒是不错,到时候给爹爹做个狐皮披肩也好。
楚诺心中想着,却没注意手中的狐狸微微睁开了眼睛,斜斜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仇恨与愤怒。
楚诺只觉得手中的狐狸略微一动,还没等他有何反应,那狐狸一个扭身,张开嘴猛地就咬在了他的肚脐下两寸左右。
「啊!!
!!
!!
」楚诺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手也松开了,那狐狸『哧溜』一下,从门缝溜了出去。
「好……好个……畜生……」楚诺痛得浑身是汗,一手捂住伤口,用身子推开门,脚步踉跄地出了门。
他用灯照着,地面上鲜血淋漓,一路滴在地上,他的血也同样滴着。
楚诺此刻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极端的疼痛,只恨这一刀没砍中要害,懊恼至极。
追出正屋外,门外一片漆黑,烛台所照范围有限,再加上此时腹部疼痛不已,他视线都有些模糊,便只好作罢,强忍伤势回到了二楼。
此时此刻,随着那狐狸的逃遁,甄氏夫人居然恢复了清醒,再也不似原先那般浑浑噩噩,不过她也是刚清醒过来,方才楚诺被狐狸咬了的事情她却并不知晓。
这时楚诺带着一地的鲜血回到了卧室里,甄氏一看大惊失色,连忙去搀扶,到了门口一眼便看见那一大截的狐尾和地上的刀,她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了楚诺这些日子以来又是泥瓦匠又是磨刀匠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诺看到娘亲清醒了,心中欢喜,一下就晕了过去。
「诺儿,怎么了?诺儿?」她也看到了楚诺一身的血,急忙找来布条和伤药将他伤口处理了一下,看到血止住了,又摸摸他身上是温热的,这才放下了心来。
天亮以后,甄氏立刻就去请了郎中来,郎中表示并无大碍,她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