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们要先建立亲密的关系,才能谈下一步该怎么走。
」以上想法,要是有超过十分之一能传达给露,就太好了;她在看着我的脸时,应该就能察觉到不少;希望是这样,唉──我没什么信心。
脐带的脉动已经停止,胎盘也整个滑出来;到这一段,生产已经完全结束。
又呼出一大口起的明,双眼半睁。
几分钟前,她似乎是为了避免自己翻白眼的样子给我们看见,才闭起眼睛早在三分钟前,丝的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都变得锐利;没有金属光泽,摸起来却已经非常接近真正的剪刀。
除战斗模式外,我们的身体还有能用於多项工艺的工具模式。
然而,除非有必要──或是本来就具备──否则,像爪子这一类的器官,都尽量不会在明的面前展现出来;非人类的特徵,越少越好。
明绝对是合格喂养者,这表示,我们会更体贴她;别说什么意外,连避免紧张场面也是我们日常的课题。
我刚帮露去掉羊胎膜,她就举起双手;瞄准泠的左手掌心,先出右拳,再换左拳;应该是在测试自己的关节有多灵活,又好像是在抗议我们让她距离母亲太远。
露软绵绵的拳头,敲在泠坚实的甲壳上,发出「啪吧」、「啦噗」等声响,让明听了,又忍不住笑出来。
再等个几小时,露应该就会开始行走;很有可能,她的心情极好,而开始在肉室里又跑又跳的;像一只猴子,我想,跟以前没两样;等她能够说话后,丝和泥大概又会常咬牙或皱眉。
基本上,若只是这种发展,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即便是刚被凡诺制造出来,在接收到喂养者的术能前,我们身体的自在程度都很有限;眼前的露,不仅重生,又充满术能;她所感受到的舒适程度,我猜,是前所未有的。
倒是丝,好像更让明担心;与平常白里透红的样子不同,是真正的苍白,跟快死的人没两样。
刚失去不少血的明,气色可还没这么糟。
丝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奇怪;低下头的她,乾脆趁任何人吐槽前,去提露的外在特徵:「她的肚脐不是装饰品呢。
」「毕竟是真的有脐带相连。
」泥说,眨一下眼睛,「不像我们,只是个单纯的凹陷。
」眼中满是光芒的泠,开口:「除接收术能外,还接收大量养份。
」丝瞇起眼睛,小声说:「几乎脱离触手生物的范畴,给喂养者添了不少麻烦。
」「喂!」明抗议,眉头轻皱。
低下头的丝,很快说:「真羨慕她,能当明的小孩将近一个月。
」的确,连我都想和露交换。
泥与泠都没说话,好像是不在意丝刚才提到的。
可我一睁大双眼,就注意到,他们身上的脉动都变得非常明显。
在露出生后,这应该是第一次,有触手生物因为兴奋而心跳加速。
她重生后的双眼好美,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猫科动物。
露的瞳孔,因为光线而收缩;看到这里,我又松了好大一口气。
她拥有视力,此外,她在玩腻泠的双手后,坚持要往明的身上爬。
很主动的,去找寻母乳;不轻易转移注意力,眼中几乎有喂养者;这表示,露连脑袋也彻底恢复。
目前看来,她对明没有任何敌意;真是太好了,我想,吐出舌头。
「和以前一样任性。
」丝说,抬高眉毛,「好像没遗传到明的优点。
」嘟起嘴巴的泥,说:「不该期待的。
」当然,我们──主要还是丝和泥──都曾希望露不只是恢复到过去的水准。
忘记是哪一天了,丝曾偷偷跟我说:「露要是遗传到明的优点,那我就等於是多个姊姊了。
」想到她曾经对泥做过的事,我始终不觉得那句话有多单纯。
始终未发出哭声的露,在成功吸到明的乳头前,常发出很稚嫩的低吼;像一只小老虎,牙齿还闪闪发光。
明把左乳房凑过去时,我和泠都紧张到忘了呼吸;所幸,露只有用嘴唇,最多在配上舌头;短促的「嘶」、「啾」声响起,这过程,比我们原先预期的要温和许多。
闭上双眼的露,看来很满足;过约两分钟后,就连丝也忍不住说:「好可爱!」轻咳一声的泥,说:「小婴儿是天使,这形容真是一点也没错。
」好极了!我想,深吸一口气;可以确定,露的呼吸系统也没问题;喝完奶后,应该不需要拍背;泠看得出,她正在迅速吸收明的母乳;部分器官的成长,是寻常人类所不能及的。
如果我化为触手衣,让子触手与明的脑袋连接,就可以更直接的与她分享法术,甚至拥有我们的部份感知,看清楚露的所有成长细节──这好像缺乏情调,还是算了。
泠一边看着露的后脑杓,一边说:「她尚未吐出任何简单的句子,不过,我认为她的意识应该还是很接近成年人。
」我也这么觉得,虽没有足够的根据。
而明就算听完泠的话,也还是沉浸在照顾新生儿的喜悦中。
过不到几秒,明说:「她的表情不算多,手脚的力量仍然很有限。
」「但已称得上是非常活泼。
」泥说,抬高双臂,「这都是明的功劳喔!」满脸笑容的明,强调:「没有你们,我也没法轻易做到。
」其实,露在看向我们时,眼睛周围的肌肉特别活跃;这应该表示,她有脑袋未退化前的记忆。
曾有超过两分钟,露一直盯着丝,眼睛完全不眨。
在我的印象中,她确实很喜欢丝;她们之间的冲突,也多半是源自於一堆过分亲密的接触。
露认得身旁的每个人,却没说话;我猜,是她的声带还未发育好。
可以确定的是,从刚才到现在,露做出的许多动作,都不是反射性的;这样看来,她果然只有外观像婴儿。
我把自己的观察和推论说出来,并提出:「她在行动之前,有先有经过一连串思考,而不是单凭直觉。
」「这可新鲜了。
」丝说,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轻蔑。
在露把明左乳房内的乳汁吸完前,泥就把肉柱拿在手中。
先准备好,不用我吩咐;这种行动方式,是最理想的。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我们的意料;皱一下眉头的露,眼睛瞇成一条线。
她先是看一下泥,再看向倒在附近的那几根肉柱。
过约三秒后,露头也不回的,伸出双手;先抓住明的右乳房,再嘟起嘴巴;还是想直接吸母亲的乳头,我想,忍不住说:「品味不错嘛。
」她在明的子宫里时,应该就决定要这么做了;量不够也没关系,重点是那种感觉。
的确,露不太喜欢按照规则来;可能是因为由老石带大的关系,她的个性是与我们差很多。
看到这景象,我们都确定,这是健康时的露没错。
伸出右手的我,提醒醒丝:「现在,可以剪断了。
」脐带的脉动早已停止,接下来,我们要尽快处理胎盘。
可露一直动来动去,很妨碍丝的工作。
明笑了笑,说:「这孩子,连吸奶时也这么活泼。
」知道该怎么做的泠,拿起几根肉柱。
在不到半秒内,他就施展了近十个小型法术。
然后,和我们期待的一样,露停下吸奶的动作;那几根肉柱,变得很像植物;大部份都极为狭长,末端则分成一瓣又一办;很接近捧花,其实更像是火腿拼盘;在肉室的光线下,这堆红色肉块,看来的确跟真正的花朵差不多美观,甚至充满弹性,好像随时都准备要跳起舞来。
睁大双眼的露,马上就对泠伸出右手;为吸引前者的注意力,后者先保持距离,再摇晃手中的肉柱花;要交出去,也是一根接着一根,慢慢来。
等丝确实剪断脐带后,泠才很大方的,把那堆肉柱花全塞到露的怀中。
想要的东西终於到手,我猜,露应该会玩上至少两分钟吧?可到了最后,她只是用鼻子嗅了嗅,就把那堆肉柱花扔到一旁;从紧握到丢弃,前后加起来,不到十秒。
再次张大嘴巴的露,开始用力吸明的右乳房;很温馨的画面,让我们都嘴角上扬。
她很小心,没在明的身上留下任何齿痕。
泥负责收走肉柱花,我与泠则帮忙把环境调整成和先前差不多。
要恢复成原来的休闲风格,才好放松心情;明的情况一直都很不错,倒是我们,老过分紧张。
几天前,我还担心:露若不是以投影的方式来到外头,就算明没有因为自己产下怪物而觉得内心难受,我们也不该期待,她真会像疼自己的孩子那样,把露抱在怀中。
不能强人所难,我想,无论那画面会有多美。
明很年轻,身体的底子也很不错;所以,真正让我们烦恼的,往往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虽然,她已经一次又一次的证明,自己比任何人都适合成为喂养者。
但──即便她再怎么坚强──历经生产后,元气大伤,精神状况难免有所改变。
无论是身在那个时代,社会的主流价值观,都无法接受一个小女孩成为怪物的母亲;然而,这已成为事实;在看到带有不少异型特徵的露之后,明是否还愿意和我们一起面对?每一天,喂养者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而我却一直没什么信心。
如今,这些悲观到极点的想法,都只像是一场过於遥远的恶梦。
知道我又在烦恼些什么的泠,曾在忙着制作泳装时,说:「明很乐於站在我们这一边,所以啦,我们绝不能辜负她的期待。
」要有信心,别逃避;一个合格的领袖,得时时表现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这几十年,我或许是累了;但身为最年长的,可不能轻易的把责任推给别人。
此外,不可否认的,明比我还要充分具备所谓的领袖特质。
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幸福,又充满母性光辉。
再看看露的表情,非常陶醉在乳汁的甘甜滋味中,简直像是快要融化了。
垂下耳朵的我,忍不住说:「年轻真好。
」「你也没多老啦。
」泠说,右手轻拍我的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