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伏低,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悄悄靠近,又像一片捉不着的影子,在月光下贴地飘荡。
章大娘脾气暴躁,这一场闷架打得满腔怒火越来越盛。
一只势大雄浑的手掌始终在面前弄影,这人法号道鉴,按寺中辈分是三行三宝的师叔,也是四个贼和尚里武功最高的一人。
若是平日里,她会悍然回击,不与敌手狠狠对上一掌,打得他筋断骨折誓不罢休。
憋闷了许久,忽见一条黑影飘飘靠近,看身形正是自家主人,她啊地低呼一声,气急败坏地打出一掌。
放在任何人眼里看来,这都是章大娘怒火烧到了极致,彻底上了头再也忍耐不得。
一掌拍出一半,她又幡然醒悟一般,大骇间猛然撤去掌力。
若是这两掌拍在一起,在静夜里不啻于打了个霹雳,势必惊动旁人。
章大娘投鼠忌器,这一下吃了大亏,被一掌拍在肩头,打得咬牙切齿。
这和尚武功不俗,足有十品以上的修为,远胜三行三宝的七品修为。
这一掌也极有门道,打在章大娘肩头也只发出低声闷响,似乎刚柔并济。
章大娘失了手身形一歪,嘴角也流出丝鲜血来。
三个和尚趁机猛攻,道鉴则向柔惜雪抓去。
他正得意大喜,料想这尼姑一看就是全无武功之辈,只待手到擒来,再揭开她的真面目,看看吴忠所言的生平末见之绝色到底美到何等地步。
忽然身侧三宝三行一个软绵绵地倒地,一个势如疯虎狂舞手臂。
他情知有敌来犯,可此前全然没听到半点声息,大骇之中不及回身,一掌已向后拍去。
这一掌被轻描淡写地化去,但两人交手之下,只觉来人内力软弱,想是一招击倒三宝,又要应付三行的攻势,正疲于应对。
大喜之下,道鉴抓向柔惜雪的手掌簌地收回,一掌向来人胸口拍去。
三行倒地,道鉴的一掌又被化开,如同先前一样,轻描淡写,软弱无力。
道鉴虽惊不乱,他这一招三式连环,一掌威力大似一掌,第三掌足以开碑裂石。
章大娘已负伤倒地,身边还有一位师侄三果正向来人猛攻,他这一掌正是绝佳良机。
只听道鉴转过身来低喝一声,只见来人面貌俊伟,十分年轻,他正打倒了三果,胸口空门大开。
道鉴不及多想,运起全身劲力,一掌拍在他小腹上。
人之小腹原本极为柔软,又有丹田要穴,被这样一只铁掌拍在身上立时有性命之忧。
但道鉴只觉一掌仿佛拍在一块铁石之上,隐隐然刚觉不妙,只觉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袭至,来人一把扣住他的光头,将他按在三宝身上。
道鉴狂喷鲜血,嘶声惨呼,却被死死按住口鼻,变作低低的闷响。
「主人」章大娘做惶急状,仿佛在主人的眼皮子地下没能将事情办妥十分惊慌,躬着身道:「主人赎罪……」「无妨」古古怪怪,吴征看得一清二楚,章大娘根本不会中那一掌,且弯腰时目中的狡狯简直和拙性一模一样,吴征闹不清这两人玩什么花招,道:「我们离开这里」「这个……主人,这里暂时无忧」章大娘抬起头来,吞吞吐吐道:「遇袭时走得匆忙,还有些东西留在云水堂禅房里,属下这就去收拾,主人稍待」「速去速回」章大娘离去,拙性还在远远地做放哨状,吴征趋前两步向柔惜雪抱拳鞠躬道:「师太受惊了」柔惜雪以羸弱之躯深入险境,今日又遇险情难免受惊,吴征心有歉疚,也觉她可怜,又不知怎生安慰,只能施礼以敬。
可这向前两步,再一躬身,呼吸就此一窒。
她们深夜遇袭,穿的自然是入眠时的衣物。
柔惜雪一身月白的贴身僧袍,普通的棉布质地虽是粗粝,却又十分轻薄。
女尼胸前一对儿美乳高耸挺翘,正撑起胸前的衣衫拱成两座山峰。
且月光之下,仿佛衣衫薄若无物,全然掩不住酥嫩浑圆。
更让吴征尴尬的是,或许方才形势危急,柔惜雪心中紧张竟至于娇躯起了奇异的变化,胸前两枚凸点正高高涨起,在衣料上顶出清晰的轮廓。
吴征一躬身,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胸前,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谢吴先生援手」女尼的鹅蛋脸低垂,杏仁大眼光华柔和随着视线垂落,这一声居然如少女嘤咛,仿佛与爱侣久别重逢,既羞且喜。
吴征揉着额头,着实被这一下吓着了。
他经历丰富,柔惜雪的样子看在眼里,为何如此也是心知肚明。
正叫苦不迭,天地良心,他可从末对柔惜雪有半点非分之想。
但是话又说回来,近来与她接触甚多,又待她实在太好!天大的恩义砸下来,任她铁石心肠,难免不动一点凡心。
只是这等小女儿的样子,会不会太快了些?「我把这四人处理一下免得被人瞧见」吴征两手各提一具尸体,轻飘飘地跃起,在院墙上轻轻一点借力,就此翻出寺外,将尸体远远抛了去。
两人都各自松了口大气。
柔惜雪暗恼竟然如此失态,这股情感已非一日两日,由谢而生爱,由敬而生情。
历经沧桑的心灵,在章大娘失手,自家遇险,吴征神兵天降之后,早已自成,还觉可以坦然面对的情感在胸腔里一瞬间怦然而动,难以抑制。
尤其是身体的奇异变化应声而起,这副媚态玲珑的娇躯曾让自己无比嫌弃与厌恶,可现下,却羞得想抱怀屈蹲,以遮掩薄薄棉衣的羞人。
吴征将四具尸体抛离寺外,章大娘收拾好贴身之物也刚返回。
她朝吴征呶了呶嘴,问拙性道:「贼和尚,你看主人会不会要她?我老婆子看着就登对得很,柔掌门这样貌身份,也配得上主人」「我怎知道?总之柔掌门对主人是情根深种,喜欢得不得了,主人嘛,就不知道了……」「一个清净修行,人到中年的尼姑,居然会对主人忽然动情,怪哉,怪哉……」「有甚么奇怪?主人给了她太多,恩义太大,大到她没本事还。
她不知怎么还,又不想不还,成天就想着这件事,想来想去,不免感叹主人怎地这般有能耐。
女子爱一个男子末必能长久,若是发自心底敬佩,那就乖乖不得了,必然是死心塌地。
最妙的是又来了趟金山寺,嘿嘿,几天见不着主人,想念更多就成了思念,哪里还逃得出情网?」拙性看了章大娘一眼,摇头道:「你不算女人,跟你说那么多有屁用。
咱们快些过去以免误事」「呸!贼和尚说了这么大一通,哪一点和你修行有关?你他奶奶的又算什么和尚?」章大娘骂骂咧咧,脚下不敢慢。
近日和柔惜雪一起谨言慎行着装斯文人,这一通拌嘴粗口倒是沁入心脾地爽快。
章大娘抖开件长袍为柔惜雪披上,总算缓解吴征的尴尬。
吴征将计划细述一遍,道:「拙性大师见了张百龄,就去截杀庙里的贼党。
章大娘护着柔掌门,寸步不许离,但有差池,唯你是问!」「是」分拨完毕,吴征指了指佛塔道:「是这座浮屠塔?」佛塔到了夜间仍级级燃有烛火,也是寺庙里夜间最为辉煌之所。
「是。
好一座十一级浮屠」拙性话中有话地讥讽道。
「走,上去看看」吴征当先探查了一遍,塔中并无僧众看守,想是添了香油,燃了大香之后就离去安歇。
于是回头接了柔惜雪,四人一同登上阶级,攀至十层。
十层与十一层的楼阁约有一丈半的差距。
这座浮屠塔末建楼梯,若欲登楼阁正门,同样需要架梯子攀爬。
此时阁楼被一只大锁锁闭,吴征隐隐然能听见里头发出些女子的呼吸声。
吴征指了指窗外,做了个从塔外翻上阁楼的手势。
上了佛塔之后才发现这里居高临下,俯瞰整座金山寺,正是战事起时绝佳的总揽全局之所。
除了去看一看那些可怜的女子,拿住金山寺藏污纳垢的实证之外,吴征决定就藏身此处,静待天明。
四人翻出窗外,章大娘看了看阁楼处的飞檐,面露难色朝吴征做了个手势,意思一丈半的高度,自己轻功平平,一人手脚并用还行,要带着柔惜雪飞身而上实难办到,一不小心还要发出声响惊动旁人。
拙性抬头看天,章大娘垂头苦脸,吴征抽了抽嘴角,终于明白这两位下属拼了命在寻机让自己与柔惜雪亲近。
否则章大娘要背着柔惜雪上去,也有的是办法。
吴征暗中抹了把汗。
先前遇险,万万不敢再扔下她孤身一人,以免再出意外。
见柔惜雪闻言之后并无反对,垂眉顺目,他心中异样也起,低声道:「得罪」单臂环住柔惜雪纤腰,伸掌抓牢了束腰结扣,轻飘飘地跃起。
吴征的轻功的确已有极高的造诣,衣袂凌风,看看已飘至飞檐。
吴征伸手勾住檐角,忽然感应又起,豁然抬头向塔顶望去!刹身的相轮,刹顶的日月金轮上的宝珠里不知供奉着哪几位高僧的舍利子。
塔刹尖尖,指天而立,除了青白的明月之外空无一物。
可吴征分明有股奇异的感应,有一双眼睛正在塔顶居高临下,俯瞰着自己,没有敌意,没有杀气,只是看着自己,就像天上正百无聊赖的神祗。
确信无人,吴征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回去。
陡觉方才紧张之下,不自禁地双臂发力,将柔惜雪紧紧搂在怀里。
那腴润腰肢,嫩嫩的腹皮,乃至神秘的脐眼俱在臂弯手掌上取得清晰的反馈。
他急忙翻上飞檐,朝阁楼里一瞧,只见九名女子被塞住了口,蒙住了眼,绑住手脚,七倒八歪地囚禁于此,一名看管的贼秃抱着把朴刀,已倒在被褥上睡得正香。
吴征将柔惜雪放下让她攀住窗棱,轻声道:「抓稳了,小心些」女子身上淡淡却沁人的幽香不住钻进鼻腔,吴征心猿意马,忙不迭地揭开窗棱翻身而入。
先了结了那名贼秃,接了柔惜雪进入阁楼,再纷纷点了九名女子的穴道,让她们动弹不得,发不出声音。
这才解开她们的绑缚道:「你们莫要害怕,我们来救你们。
但是你们万万莫要声张,耐心等待即可」这些女子被绑了好些日,一个个骨酥筋麻,吓得手足无措。
她们见吴征相貌俊朗和善,还有一个女尼在旁,拙性与章大娘长相虽凶恶些,倒也没待她们恶行恶相,知道来了救星,便忙不迭地点头应承。
阁楼里备有清水干粮,吴征忙了大半日,肚中正饿得咕咕叫。
拿出背囊中的肉包子来分与拙性,章大娘与九名被掳的女子,也顾不得身在神圣的浮屠塔,就着清水大吃起来。
「贫尼不饿」柔惜雪猫声应道,自在墙角处打了盆清水,洗去脸上的易容,再回身时便是清丽容颜。
她被吴征搂了一搂,心跳小鹿乱撞难歇难止。
口中贫尼提醒自己万万不可再行失态,可回身就去打理面庞。
她虽末经情爱之事,却是天阴掌门,见多识广。
吴征虽有些尴尬闪躲,但也不再称她师太,且方才在飞檐上不忘让她站好扶稳,可谓百忙之中仍千般关怀,至今心头甜意难去。
她暗叹一口气,数十年苦修已然破功,但在庄严的佛塔之上,她却格外安宁。
即使阁楼上四面佛像俯视着她,她也坦然昂首挺胸,不惧佛像五味杂陈的目光。
修行殊途同归,既然心动意动,面对总比欺瞒佛祖的强。
只需善念在心,又何惧清规戒律。
唯独看到吃饱喝足之后,在窗棱边望着无边月色,正头痛地想着无比伤神的事情,发愣出神的吴征时,她才会羞红着脸低下头,垂眉顺目,又成了那个犯了戒条的怀春女尼。
——吴征头痛的当然不仅是日出东方之后的激战,还头痛如何面对柔惜雪的情感,又如何去面对倪妙筠,冷月玦。
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显然是左右两难,进退失据,正纠结无比。
陷入情爱的男女任你再负大智慧,莫不如此。
看吴征纠结,柔惜雪心头甜蜜无比,不敢再想再看下去,忙盘膝坐在蒲团上,默念起《妙法莲华经》的《普门品》来。
佛经有股神奇的安宁人心之力,直到一缕日光射进阁楼,被刺激了双眸的柔惜雪才睁开眼来。
吴征已长身而起立在窗边,拙性朝寺门处一指道:「张百龄来了,属下先行告退」「嗯,小心,动作快些」一夜过去,吴征也恢复了平静。
情爱之事似已被他暂抛脑后,此刻迎着朝阳,仍可见他面目阴沉,双眉紧锁,目中隐有怒火翻腾。
柔惜雪也站到窗边,二人相视点了点头。
端掉金山寺只是打击贼党的第一步,后续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做。
但这是二人之间的约定,为天阴门,昆仑派的前辈们报仇。
情愫被搁置,二人静静地看着金山寺。
虽是旭日初升,寺中早已有僧人活动。
柔惜雪与章大娘忽然消失不见,云水堂的执事僧必定骂骂咧咧,道鉴三行等僧人也不见人影……种种蹊跷事之下,寺门被忽然撞开,张百龄,邵承安等祝家高手,忘年僧等突击营精锐,随着冷月玦杀气腾腾地冲入寺中。
迎接他们的,不是惊慌失措,不明所以的僧众,而是一片在阳光下倒映着五颜六色的梭子镖,燕棱刺,甩手箭,铁菩提,透骨钉……「厉白薇!」厉白薇被倪,冷二女拖在归元山庄大半日,至夜才赶回镇海城。
他即刻召唤四友时才发现暗道被人打开过,四友也已惨死。
他不敢从地道去新界小铺,连夜赶上金山寺汇合了贼众,自也猜得到吴征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贼众不会坐以待毙,张百龄刻意藏身于山林,一旦展开攻势贼众便已发觉,一进了寺门便遭到反击。
喂了毒的暗器沾血就要人命。
突击营将士却早有准备,寺门推开的一刻,八面大盾已叠罗汉般架在一起,一阵密如暴雨般的叮叮当当声过后,暗器散落一地。
「进!」藏身于大盾的掩护之后,于右峥一身号令,举盾的将士协同共进,哗哗哗整齐的声响下已突入寺门。
旋即有更多的大盾在他们身后开花般散开,列阵,组成一堵坚不可摧的盾墙。
这阵势足以应对战场上遮天蔽日的箭雨,江湖人士散乱的暗器如何能伤得分毫?贼众声势立时减弱。
据住了阵脚,盾阵坚实地步步为营突进,贼众里有三十余人挺起兵刃向前,欲冲击盾阵。
不待他们近前,盾牌缝隙里突出数十杆长枪,登时将几名冲在最前的贼党扎了个透心凉。
贼众见状发一声喊,四下散去。
倒不是他们不经打,而是聚阵交锋全然不是这帮已训练成军高手们的对手,只有迫使盾阵散开才行。
「三人一组为战,不必留活口,不放跑一人!」军令又下,不必留活口的意思,可以不杀,但没有任何顾忌,屠寺也在所不惜。
突击营与祝家的高手们也分散开来,追击四处的贼党,片刻间四下都是血光。
「我该下去了」转眼间战了个把时辰,贼党伤亡过半,眼看不敌。
金山寺后山也传来喊杀声,听着气势,倪妙筠引着突击营当然也大占上风。
吴征向柔惜雪笑笑道:「你就在这里呆着,大娘保护好柔掌门」「主人放心」「小心」「没事,我只要去捉一个人,他也不是我对手」吴征宽慰道,翻出窗棱后又道:「不要离开这里,我们末必顾得上」他从飞檐上跃下,每下落三层,就在檐角一按缓解坠落,不一时便轻飘飘地落下地来。
激战正酣,满地死尸。
几名贼众高手也与拙性等人打得难解难分,看武功不比从前在大秦国死于陆菲嫣手上的云横秦岭刘万年差。
「厉白薇,你出来」吴征向大雄宝殿缓缓前行,顺手料理了几名贼党。
「吴掌门这么有雅兴,单单要找人家么?」厉白薇嗲声嗲气,惺惺作态翻身跃起,落在大雄宝殿上。
「果然」吴征心中暗道,他一现身,那几名与拙性激战的高手都开始有意向寺院边角退去,大有引开拙性,张百龄等人之意。
他目光一闪,朝厉白薇冷笑道:「还不束手就擒?」「咯咯咯,人家就算是输了,无非逃走而已,吴掌门要人家乖乖地被抓起来,也为免太笨。
而且……」「你还是老实些的好,乖乖听吴掌门的,莫吃苦头」连夜赶来,也被留在陷阵营里的归元山庄庄主欧正羽见大局已定,便跃在吴征对面,呈掎角之势夹击厉白薇。
「唉……」厉白薇幽幽一叹,从殿顶一跃而下道:「无论如何,你们做男人的总要有风度,总要听人家把话说完。
第一,吴掌门真的很胆大,早知如此,还不如不与吴掌门玩那些花花心思,可怜人家想了那么多计策,居然一条都用不上」「第二呢?」欧正羽冷笑着逼近厉白薇,搭起了架势,抖擞精神要立下一功。
「第二么……我只是装作武功不太好」「其实呢?」「其实我随便都能杀了你」话音刚落,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欧正羽胸膛前鲜血狂涌扑腾倒地,生死不知。
厉白薇身形如电,几个起落就要闪出院墙。
这人不仅歹毒凶狠,心思也极深,当日曾拼着受倪妙筠一击,也要隐瞒武功。
方才暴起突袭,欧正羽居然连一招都接不住。
吴征眉头一挑,这人不能放跑,可自己也不能去追。
「他跑不了」冷月玦从身侧掠过,回头向吴征道:「你安心做你的事」「小心」吴征感念地点头,看冰娃娃一瞬间就追得远了,这才立定了身姿。
「还不出来吗?我所有得力的帮手都被引走,这不正是你希望的?你已经输光了本钱,唯一的希望就是拿住我为质,你千里迢迢来到镇海城为的也是如此,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吴征背着双手,在大雄宝殿前的院子日光下孤身而立。
金山寺的地面已被鲜血染红,佛像依然庄严矗立,大雄宝殿中的三佛祖高耸入云,各捏法印垂头看着这一切。
吴征与佛像对视一眼,竟然露出一副极端委屈,气苦无处发泄的面容来,眼含热泪道:「昆仑……可曾亏待过你什么?你为什么还没有死?为什么还要来污昆仑的清白!」「你早就知道来的是我,不是顾清鸣?」一人在他背后缓缓现身,说话时习惯性地抽吸着鼻子道:「这也不能瞒过你?」「顾清鸣……算什么东西,他也配?」吴征合上双目,竟犹豫不敢回身,似还没做好面对来人的心理准备,沉声道:「你死在昆仑山,我们还是同门。
你既没死,就是贼党。
我没说错吧?」「有意思,你怎么猜到的?」「我四岁那年,我娘偷上昆仑山见我。
旁人查不出是谁,但你能记住她的味道。
你那口狮鼻天下无双,闻过了就不会忘记。
就算你当时不知是谁,我们出使长安时你也在使节团里,数次见着我娘没有理由辨别不出来,当时你就该知道当年偷上昆仑山的是她。
祝雅瞳偷上昆仑山来见吴征,这么大的事,你连提都没提过半句。
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是贼党,你早就知道我是祝雅瞳的儿子!你故意将此事瞒着我师尊和顾师叔」「就凭这些?强词夺理」「当然不止。
呵呵,宁鹏翼亡国之后留下太初归真心诀,也多有传人。
这些传人隐姓埋名进入各家江湖门派,以待天时。
你知不知道?昆仑的道理诀与娉女玄阳诀全都出自这本奇功,一脉相承。
我想,这是你们宁家的家规,每一代后人都会被挑选出一些进入各家门派里。
我没猜错吧?」「很准」「你们这一代自相残杀之后,大秦国是你们的根基,也是最后的希望。
朝堂里有霍永宁,青城派有向无极,那么昆仑派里一定也有人,当然,比起那两位要弱一些,就是你了」「不错」「我来了镇海城以后虽没见到宜知,但是已能猜到是你。
能让宜知方寸大乱的,唯有你!宜知的授业恩师!也只有你,才能将宜知的金刚横眉模仿得惟妙惟肖,还精通昆仑多种武学」吴征呛啷一声拔出长剑,缓缓回身,剑指来人道:「最后一次见面,我最后再叫你一声五师叔。
现在,我吴征以昆仑掌门的身份将你革出门墙,我要捉你回去,给镇海城无辜的死难者一个交代,杜~中~天!」【发布地址:发布地址据说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