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吕一航正欲反驳之际,柳芭忽然站了起来,倾身向前,朝他的面上啄了一吻。
这吻来得如此轻快,犹如一个稍纵即逝的八分音符,吕一航回过时,只留下了少女薄唇清凉的触感。
你见过夏天的蜜瓜汽水吗?折射着清澈的正午阳光,气泡滋滋地升腾。女孩的香吻就是这样美好的事物。
吕一航怨声说:「太快了,我没感觉。再来一次吧。」
「等回房间了再说吧,这里好多人看着呢。」柳芭羞意未褪,脸颊绯红,却端起架子,轻咳两声,把音量压到极低,「回去以后,给你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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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回房间的路上,吕一航和柳芭如恋人一般肢体交缠。柳芭屁股的弹翘质感,隔着绵滑的丝绸从掌心传来,说不出的称手,让人飘飘欲仙,直上云端。
两人皆面色通红,沉默无语地拉着手。
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
回到西班牙套房之中,门「喀嚓」地关上的那一霎,柳芭率先拥上来,环抱住吕一航的后颈,香舌如一条湿淋淋的水蛇,钻入了他的口腔。
这明明是柳芭的初吻,却狂乱得不可思议。柳芭啜吸着吕一航的舌尖,蹙起秀眉,似在抱怨他的唾沫难喝,但她吻得动情,左右扭动着身子,不住地发出「嗯嗯」的可爱声音。看到这幅媚人的痴态,吕一航感到下体鼓胀。
吕一航掀开柳芭的长裙下摆,她精心准备的蕾丝内裤已经润湿了。湿淋淋的一线蜜穴正在开门揖盗,只消一根食指便可撬开,探入更加幽深泥泞的花径。
——要不,就在这儿插入吧?就地扒下柳芭的裙子,压倒她的身子,吸吮她的乳房,那该是多么爽快的事情。
柳芭这个从未习武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抵得住我的太极劲,如果我有那个意思,还不是只能随我强暴?
……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
差点演变为传说中的玄关做爱了,但千钧一发之际,吕一航还是忍耐住了。
这毕竟是柳芭宝贵的初夜,一生只有一次,得在更整洁舒适的地方完成,才会留下更美满的回忆。
两人耳鬓厮磨、相亲相爱地走入卧室,柳芭仰卧倒在床上,抱着吕一航的肩膀,又做了个浓情蜜意的深吻,在吐息的交换中,一种令人迷醉的甜美氛围正在房间里酝酿。
吕一航喘着粗气,攀上了柳芭的脖子:「我来脱你的裙子了。」
柳芭羞涩一笑:「好。」
正当吕一航向她的裙上摸索时,柳芭突然面露冷笑,眼中忽然绽放出紫红色的幽光,如昂贵的红宝石一般玄奥深邃,令吕一航无力挪开眼睛。
柳芭就像计谋得逞了似的,得意得唇角上翘,呼唤道:
「妖眼在前,听我使役——不许动!」
犹如天灵盖上中了一记闷棍,吕一航顿时浑身麻痹,耳目不灵,脑袋比醉酒了还糊涂。好像浑身气穴都在同一时刻被点了一通,经脉里再无些许真气流动。
世界上操驭精的异能多到数不清,如果给它们排一个座次,强横霸道的妖眼必然位居前列。不小心直视它的人,会被直接切断大脑与身体部位之间的连结,彻底成为妖眼所有者的掌中玩物。
——可怜的吕一航,成为了瀛洲大学第一个尝到妖眼滋味的学生。
看到吕一航一动不动的样子,柳芭憋住笑意,用手握住他硬邦邦的手腕和脚踝,像捏橡皮泥一样弯来扭去,摆成了盘腿端坐的姿势,像一尊寺庙大殿里的佛像,唯一的缺憾就是脸上龇牙咧嘴,不见一点佛性。
本来只用口头下令「坐起来」,吕一航就会不由自主地跟着照做。但为了好玩,柳芭特意选择亲自动手,这样更有成就感。
她美滋滋地想着:「这样……就差不多了吧?让他在这里打一会儿坐吧。我还是处女,他却已在提塔身上耕耘过数回,床技的差距太悬殊了。要是不给他一点下马威,我怎能在床上取得主导权?」
柳芭伶俐地蹬掉两只高跟鞋。雪白的双脚踏在地毯上,步伐像一只轻盈的小鹿。她一边走往浴室,一边把礼服裙子缓缓褪到地上,露出了白皙的后背,再把洁白的蕾丝内裤用指头一钩,让它掉落在地毯上。
柳芭的身材比T台上的内衣模特还诱人得多,背影修长婀娜,在背光处显现出葫芦形的姣好曲线。两片肩胛如蝶翼般翕动,腰肢纤细又结实,丰臀肉乎乎的,肥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
柳芭揭下了乳头处的乳贴,随意地往两边一丢。没走几步路,已经把自己剥得赤条条的。当她走到浴室门口时,扭过头来,朝吕一航妖媚地一笑,湛蓝的瞳孔透着狐狸一般的狡黠。
「想要我吗?」她的眼分明在诱惑着。
白花花的女体在眼前晃荡,吕一航看得眼馋,直欲大喊出声。
喂,喂喂。给我解开啊!
即使吕一航动了叫喊的念头,却怎么也驱使不了唇舌,好像一块石子丢进无底的黑洞,激不起半点回响。直到柳芭的背影消失不见,他也没吱出一丝声来。
铁奥,动啊,铁奥,为什么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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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芭戴着浴帽,卧在浴缸之中,哼着一支欢快的小曲。藏在水下的是凹凸有致的曼妙胴体,露出水面的是瘦不露骨的匀圆香肩,同一具身躯竟可同时用丰腴和纤细形容,就算是雕刻家也该慨叹上苍的这番功。
很少有机会能名正言顺地使用妖眼,所以一年到头都发挥不了两次。但每次使出来,柳芭都会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畅快,全身上下所有压力消散得一干二净,比泰式按摩还管用。
这种快感大概源自于人类生来便有的支配欲。能把活生生的人类当成木偶娃娃随心摆弄,没人会觉得这个游戏不好玩吧?
柳芭当然不指望吕一航可以自行解开妖眼。要是真的这么容易破解,这种异能怎么可能被俄罗斯成教的修女们胆战心惊地封入绝密档案呢?她打算在洗得干干净净后,再去强奸了吕一航。在他无法动弹之际,一边用他健硕的肉棒为自己开苞,一边欣赏他绝望与舒爽并存的色。
啊,光是想想就要泄身了。
可是,这个计划也有变数,万一他挣脱了妖眼呢?他毕竟是提塔看上的男人,应该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吕一航,不要辜负了我的期待哦。
正当柳芭飞天外,掬着一捧清水把玩之时,浴室门口传来了「咕当」的开门声,使她蓦地心头一紧。
「什么人?」她条件反射般叫道。
门口传来了微弱的沙哑嗓音:「是我。」
推开门的人正是吕一航。他的步子一瘸一拐,面上疲倦不堪,看来为破解妖眼花费了不少心力。他全身上下一丝不挂,无的双眼紧盯着柳芭的裸体,就像一只觊觎戴夫脑子的僵尸,唯一保持精的部位只有胯间的铁杵了。
柳芭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她开始洗澡到现在,还不到三分钟。
三分钟左右,就解开了「使役之眼」,多么优秀的成绩。
人不可貌相啊。至少在意志力这一方面,这小子相当出众。
唉,要是制不住他的话,那也只好认命了,他想怎么搞都随他来吧。看在他经验丰富的份上……应该不会把我弄得太疼吧?
在做了丰富的心理活动后,柳芭眯眼笑道:「这么快就破解了我的『使役之眼』,真是小看你了。怎么做到的?」
「老祖宗为我们留下了一些好东西啊。」吕一航有气无力地走向浴缸。
柳芭的瞳术是从识上压过他人,与点穴的原理截然不同,没法用真气冲击经脉关窍暴力破解。意志软弱者一旦中招,就绝无反制手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过,好在爷爷教过应对精攻击的绝妙方法——也就是《三官经》中的「净心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中了妖眼以后,吕一航沉下心,默念了两遍咒语,体内真气运转了几个周天,压制在魂魄之上的那块顽石逐渐松动,吕一航慢慢重获身体的掌控权。他又盘腿坐了一段时间,理顺了呼吸,然后拖着铁皮似的僵硬肢体,踩在柳芭乱丢的贴身衣物上,一步一步挪进了浴室。
吕一航一条腿立于浴室地面,另一只膝盖架在浴缸边,想要翻越进浴缸。但他毕竟被定身太久了,小腿酸酸麻麻,全然使不上劲。即使只是不到一米的高度,对他而言也是不得了的障碍。
见吕一航左摇右晃个不停,柳芭连忙从水中起身,用两只修长藕臂穿过他的大臂下侧,将他的躯干紧紧箍住,然后拖拽进了浴缸里。
「扑通」一声,柳芭抱着吕一航,一同沉入了温热的洗澡水中。
吕一航如释重负地瘫软了身子。他的后脑勺垫着柳芭的巨乳,后背贴着她的小腹,屁股压着她的大腿。他能够同时体会到柳芭乳房的绵软,小腹的紧致,大腿的厚实,能够尽情品味同龄美少女丰盈饱满的肉体。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梦幻的床垫吗?
吕一航刚才被柳芭挑逗得心痒痒,才努力克服妖眼,硬要赶来浴室;但当鸳鸯浴的梦想成真之时,沉重的疲惫感却压过了他的性欲,他只想平躺在柳芭的怀抱里,好好休息一会儿。
「以后一定要留点心,别在浴缸边上摔倒了,很危险的,你知道一年有多少人在浴室受伤吗?」柳芭摆出最严肃的脸色,像妈妈似的教训道。
与此同时,柳芭藏在水底下的双手,趁机往吕一航的胯下挪移,将他的阳具笼在了掌中。那玩意儿英武地屹立着,杆身滚烫得像一根烧红的铁棒,其上的青筋都历历可辨。
柳芭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绯红,心猿意马地乱想:「好……好大,这就是男人的那玩意,比成人电影里的粗壮多了,怎么可能插得进去!提塔每次都要遭受这种酷刑吗?」
「抱歉,我错了。」吕一航涨红了脸,嗫嚅道。
他刚从「使役之眼」中挣脱出来,脑子晕晕乎乎的,四肢也全无力气,活像个醉汉。
俯视着吕一航憔悴的脸蛋,柳芭心里咯噔一下,怜爱之情迸发而出。
柳芭想起了两个月前回莫斯科省亲的经历,她的十八岁生日恰好是在那段日子中度过的。生日那天晚上,母亲偏要拉着她去酒馆共饮,称这是庆祝成年的最好方式。可在柳芭看来,母亲无非是想找个借口买醉罢了。这个嗜酒如命的妇人,没什么事情不能用酒精庆祝。
几大杯啤酒下肚,母亲微醺地趴倒在吧台上,慢慢悠悠地说:「你还没学会走路那会儿,你被寄养在新圣女修道院。你爸爸和我在夜里除完魔以后,常常会在这里喝一通宵。」
每当母亲讲起年轻的故事,眼里仿佛会有星星闪烁。那是独属于她的一块美丽领地,柳芭明白自己插不了嘴,只是笔直端坐着静静倾听。
「我一开始不喜欢酒的味道,总是推托辞让,但久而久之,就喜欢上喝酒了。你爸一直觉得疑惑,为什么会变成我缠着他共饮呢?那个原因我一直瞒着他。直到他去世了,我都没告诉他。」
「什么原因?」柳芭两手捧着啤酒杯,侧首望向母亲痴笑的脸庞。
「因为醉酒的男人很可爱,他会把眼前之人当做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当你爸喝醉时,会又哭又闹,缠着我的手臂叽叽歪歪个不停。平常潇洒倜傥的帅哥,却展现出只有能我能见到的丑态。这种感觉让我欲罢不能。」
柳芭无语地笑笑,心里没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这个思春的未亡人,又在说胡话了。爱人出洋相有什么好看的,为何不希望他时时刻刻都风度翩翩呢?」
现在,与吕一航共同入浴,她好像也有点理解了母亲的心情。重视的男人暴露出无力姿态的这一刻,她的心也为之变得柔软。
这份关怀心切的母性,或许就是从母亲那里继承而来的吧。
柳芭柔声说:「错的是我才对,我想稍微考验一下你,却玩得过火了。对不起啦。」
「考验我什么?」吕一航只觉得一头雾水。
「我想知道,你的心性是否能配得上提塔。」
「噢,这就是你折腾我的理由?我算通过了吗?」吕一航本为柳芭恶作剧气恼不已,此时却也被好心压过了。
「你很棒。我说的是真心话。」柳芭笑容可掬地微启朱唇,赞许道,「对灵魂越坚固的人,我的妖眼效果越弱。你的灵魂算是顶顶结实的,我没见过几个比你更硬的人,就连提塔也逊你一筹。我听说中国的修炼者讲求『内外兼修』,今天算是见着了。」
这么一通猛夸下来,吕一航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也耍起了嘴皮子,拼命往柳芭头上戴高帽:「你的能力才厉害呢。这么好用的异能,别人想学也学不来呢。可你居然天生就会,世上没有第二人有这种天赋吧。」
但柳芭的回应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是拥有这种异能的唯一一人。你听说过拉斯普京吗?」
「听说过,他是二十世纪初的一位妖僧。」吕一航答道。
吕一航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他看过《世纪末的魔术师》,呃,其实还看过《最后的餐厅》《漂流武士》《春风之雪女》……反正是个动漫里经常出现的角色嘛。
相传在沙俄帝国末期,拉斯普京曾祸乱宫闱,以奸淫贵族妇女为乐,甚至成为了帝政的实际掌控者。他的生命力强悍到令人发指,无论毒酒还是枪击,都取不了他的性命。最后,他被尤苏波夫亲王率众密谋溺死,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虽然拉斯普京的事迹听起来荒诞不经,但倘若他拥有某种罕见的异能,那也是说得通的。
柳芭说:「既然你听过,那我就不必费口舌介绍了。他能够操控那么多人心灵,肆意行使邪淫之事,是因为他天生拥有一双和我一样的妖眼。」
吕一航笑笑:「嘿,这么巧?」
「并不是巧合。」柳芭淡然一笑,「我的妖眼源自于我的血脉。我是拉斯普京的后裔。」
吕一航闻言一怔,脑中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雷电劈中。
——柳芭与稗官野史中的恶徒有血缘关系?怎么可能?
吕一航的第一反应是她在开玩笑。编撰家谱时,人们总会追认个声名显赫的祖上。姓岳的自称岳飞后代,姓朱的自称朱熹传人,此乃人之常情。
但是,拉斯普京留于后世的唯有一塌糊涂的恶名,攀他亲戚有哪怕半分好处吗?人到坟前还愧姓秦呢。
况且效用几近相同的异能,难道不是板上钉钉的证据吗?
吕一航越想越不对劲,刚才还迷迷糊糊的脑瓜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了不少。
莫非……莫非真如柳芭所说的那样……
「你好像很意外?」见吕一航半晌没说话,柳芭皱起眉头,揠苗助长地揪揪他的龟头,刺激他回过来。
「哎哟,疼疼疼!」吕一航哇哇大叫。
其实疼痛感并没有那么剧烈,应该说是一种瘙痒才对,酥酥麻麻的,一直从阴茎头部蔓延到脊椎。
柳芭眼见吕一航的窘态,露出了毫无怜惜的微笑:「不过,我能理解你的惊讶。如果你说自己的祖上是吕……吕奉先,我大概也会大吃一惊吧。」
假如真是吕布的后代,那也够威风的,足够拿来做吹嘘的谈资了。但吕一航的爷爷老是挂在嘴边的不是这位万夫不当的猛将,而是另一位通广大的仙人。吕云骧总是吹胡子瞪眼,说「我们吕家是吕洞宾的后人」,意图激励孙子孙女继承家学。
下次再听爷爷这么念叨,一定不会质疑了,没准就是真的呢?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难把那个大坏蛋和你这样胸襟宽阔的美少女联系在一起……」吕一航反过手来,抚摸柳芭滑腻如脂的巨乳,再用指尖拧了拧她的乳头。
面对吕一航的揩油,柳芭并未闪躲,只是淡淡一笑:「妖眼会随着血脉遗传下来,个性和品格却不会。」
吕一航点点头:「说得对,好人的子孙不一定是好人,恶人的子孙也不一定是恶人。」
「这话也不全对。因为拉斯普京的后代中,恶人的比例相当高哦。妖眼会让人滋生出最邪恶的念头,因为它太适合用来做坏事了。试想,如果你能随心所欲地使唤普通人,他们将对你唯命是从,你能抗拒这种诱惑吗?你敢担保你会做一个善良的人吗?」
柳芭的声音很轻柔,但每个字都像钢钉一样扎在了吕一航的心上。
——我若有凌驾他人之上的伟力,我会守住良知吗?
这简直是个灵魂拷问。
吕一航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很少使用妖眼。如果我有这么的能力,大概做不到像你这般节制。」
柳芭忍俊不禁地说:「别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我不愿滥用妖眼,只是为了趋利避害罢了。如果放任自己的欲望,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下场只有灰飞烟灭,我可不想步拉斯普京后尘。当年,俄罗斯成教组织了多次暗杀拉斯普京的行动,都被他逃脱了。但他最后死在了毫无异能的仇家手里,也算是罪有应得……」
讲到这里,柳芭忽然转而问道:「你应该知道俄罗斯成教吧?」
高中历史成绩优异的吕一航脱口而出:「当然知道,它和罗马正教、英国国教并称十字教三大教派。」
一说到成教,吕一航的脑中就浮现了许多意象:洋葱头的教堂、有三个横杠的十字架、戴高帽的职人员、癫狂的圣愚……
罗马正教、英国国教和俄罗斯成教有各自的势力范围,在教义上有所差别,互相抗衡,各不相让。成教是其中最东的一个教会,以莫斯科为中心,信徒主要是俄罗斯人。这是不晓异能的普通人也熟知的常识。
柳芭的一长串故事,就是从「成教」开始讲起的。
她口气和缓地说道:「不错,成教是俄罗斯最大的教会组织,这点举世皆知。但不了解成教的外国人,多半没听过『女巫之锤Молот ведьм』的名号。那是成教的下属机构,负责处理超自然犯罪,换句话说,就是我们那边管理异能者的公安局。在危险个体里面,拉斯普京的众多后代受到了最高级别的重视。因为妖眼能在暗中惑乱人心,对社会为害甚大,女巫之锤绝不容许这些人当中出现第二个拉斯普京。
「拉斯普京的后代大多没有觉醒妖眼,作为普通人度过了平凡的一生。但有些觉醒妖眼的后代却凭借它作恶,我的外婆就是这种人。她和我外公是一对亡命鸳鸯,身上背着好几桩重案。那时苏联刚解体,世道很乱,他们联手洗劫商店,运用妖眼操纵店员。那些店员毫无反抗,昏头昏脑地把钞票和财物放进他们的麻袋。在抢到第三十一家商店之时,他们俩被女巫之锤的修女小队击毙了。
「他们留下来的年幼女儿被押送到了莫斯科,如何处置她成为了一个难题。一方面,这个女孩确实是无辜的;另一方面,女巫之锤担忧女孩有朝一日也会觉醒妖眼,带来未知的祸患。于是,他们请来一位著名的民间通灵师教她通灵术。根据能力排异定律,只要她学得会通灵术,就证明她不可能觉醒妖眼。」
吕一航忍不住提问:「她学成了吗?你的母亲。」
「学成了。数年之后,她成为了一名技艺高超的通灵师,这个消息让成教高层欢欣雀跃。而在漫长的学艺岁月中,她与老师的长子陷入爱河。等到成年以后,他们举办了一场无比盛大的婚礼,延请了俄罗斯异能界的诸多名流,世上唯一的巫妖法师来担任证婚人,成教的牧首为他们的女儿洗礼。这就是我父母的爱情故事。」
「那你为什么去了德国呢?」这个问题刚问出口,吕一航心头猝然一紧。他已经预感到有一场变故发生。
「和母亲不同,我从记事起就觉醒了妖眼。得益于父母的名望,我没受到什么不公正的对待。但在我五岁那年,我的父亲因为一场意外而死。俄罗斯异能界的一些人士找准了机会,称我是『拉斯普京之后最可怕的妖眼鬼才』,要求把我送到伊尔库茨克的超自然事物收容所,这时候,再也没人能帮我撑腰。用一个成语说,这就叫……」
「世态炎凉。」吕一航提醒道。
「对,世态炎凉。我的母亲不愿让我在苦寒的西伯利亚度过童年,就把我送到了德国的友人家里。只要我不呆在俄罗斯境内,那些看不惯我的人也就没法指手画脚了。」
「也就是克林克家?」
「是的,我被德特勒夫与丽芙卡·克林克收为养女,和提塔共同长大。」
吕一航一愣:「然后呢,怎么就从养女成了女仆?」
他原本以为柳芭生于某个女仆家族,这个家族的女眷世世代代都做克林克家的女仆……动漫里常有这样的情节,不是吗?
「这是我报恩的方式,提塔的自理能力实在差劲——我得说明一下,他们一家人对我很好,对我就像亲生骨肉一样。我没被逼迫做任何事。」
柳芭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但仔细捉摸,就能听出她的语气中带有一丝丝不满。
她好像在发表抗议:「我之所以成为女仆,当然是出于自愿!」
吕一航脸颊微红,是自己提问的方式太无礼了,好像在暗示提塔一家区别对待柳芭似的。所以他赶紧换了个话题:「你的母亲呢?她现在过得还好吗?」
「嗯,她仍在为女巫之锤效力,那算是个……『铁饭碗』吧,生活有保障。我经常给她发邮件,每年暑假都会偷偷回国看她。」
「那还不错,当公务员吃皇粮。」吕一航枕于柳芭双峰之间,嘟哝道,「你的身世真曲折离啊,难怪你看起来比我们同龄人成熟得多,因为你走过的路比我们更长。」
「不错,我在莫斯科度过了童年时代,在慕尼黑度过了少年时代,之后又来遥远的中国留学,我流离的路途比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多。但我不怨恨任何人,也不后悔任何事,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些回忆可能会成为养分,可能会成为毒药,全都取决于现在。」
柳芭俯下脑袋,用湿润的嘴唇吻了吻吕一航的额头。她的眼波迷离,像隔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颤声道:
「而现在,我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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