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答道:“我等乃谢公子所乘客船之主人,未能保公子安全,深感谦意,特来吊丧。”
说着抬头,想看看这发问之人的样子。却立时心大震,那是什么样的一张脸啊!竟是如此的雍容华贵与高洁,那美丽的樱唇,个性的鼻翼,柔美的面庞组合成一种尊贵的华美,清亮的双眸中虽有无限的疲惫与哀伤,却仍放射出慈和而不失犀利,让人一望而心折的目光。
雯雯的柔顺与冷艳,关玲的娇痴,沈小蝶的刁蛮,红玉的妖媚,秦卿的清丽,赵欣的温婉,查忆萍的大气,崔梦心的凄美,还有凌雨波的出尘仙姿,我已见过这么多出类拔萃的女人,眼前这一身白色孝服的丽人却仍让我产生下脆膜拜的冲动。
“家兄命该如此,怪不得三位,请旁厅待茶!”雍容详和的声音响起,我才意识到自己这么盯着人家面庞有多么无礼。不过看对面那素服丽人的面容却是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华美,既无羞怒也无嗔怪。
有家仆把我们三人迎到了旁厅,我摇摇头才把那张雍容高贵的美丽面庞赶出脑海。看其它人对桌上的茶水都是端起来一沾唇,即放下告辞离开。我们也沾下唇告辞离开。
三人到马车边才长出一口气,不过关雄、关威是在嘴里,我是在心里。扭头一看,兄弟两个额头上都已布满细密的汗珠,可见刚才定是紧张之极。
“乖乖!这名门大家就是不一样,幸亏有兄弟你跟着!”关雄感叹着,扯下额头上的白布条。
我微笑道:“我也没经历过,不过有样学样,看前面的人咋着咱跟着咋着了,嗯,来吊丧的八成都是死者的同窗好友,咱们跟着也行了友礼,还算合适。”
“上车吧,下一家主到吴家去。”关雄用扯下的孝布擦着额上的汗珠,率先上了车,我和关威也随后跟上。
我把我的孝布递给关威笑道:“二哥收起来吧,回去好好收藏。在谢家吊丧用的孝布,将来可以在人前炫耀呢。”
两兄弟哈哈大笑,一起把孝布随手扔到车厢一角,关威道:“咱草莽中人,跟人家谢家攀什么关系?早知道人家这么大度,压根没一丝怪罪咱的意思,今天这一趟还不如不来了呢。”
“也是,听那小姐的话,人家是根本就没将咱放在心上,早知道就不用来了。陆八,到吴家!”关雄说道。陆八是前面驾车的车夫,一个挺憨实的小伙子。
听两兄弟这样说,我知道两已经恢复豪雄心态,笑道:“谢家怎么样是他谢家的事,咱自己得把礼数走到。”
兄弟两个点头。
“对了,死的这位谢公子叫什么名字?白给他吊丧一趟,连名字还不知道呢!”我问道。
关威答道:“叫谢锦怀,三十几许的模样,原来我们也不知道,血案出了后才知道他是扬州名门望族谢家的子弟。”
我哦了一声,突然耳根一动,忙向关雄道:“大哥,着陆八兄弟先停一下车。”
关雄忙向前面吆喝了一声,兄弟俩不解的望着我。我凝耳听外面两个人的说话,打出手势让两人安静。
“唉!锦怀兄英年早逝,实在令人扼腕,听闻谢师遭此打击,已卧病在榻,真让人担心哪!”
“可不是吗?锦胜兄又远在陇州,一时无法赶回,现在家中各项事务都由谢小姐一人打理,她一女流赆怀丧兄之痛,又要打理这诸项事务,真是难为她了。”
“早听人说起这位谢师妹天性明敏,有节操,且博涉经史,通晓治方,今日看其能在谢师卧病期间将这诸项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真是名不虚传。”
“是啊,我也曾听一些学兄说起……”
声音渐渐远去而不可闻,我撩起车帘外望,只见远处两个长衫儒服的背景,其头上的白色孝布尚未解下,应是刚从谢家出来的士子。
他们口中那谢小姐应该就是向我问话的那位素服丽人了,雍容华贵的秀美面庞又浮现在我心中,让我一阵恍惚。
“他们说的谢小姐就是在灵堂带众人向来宾答礼,并问了我们身份的那位姑娘吧?确是名门闺秀,有其不同凡俗的高中气质。唉!玲儿要能稍像点人家就好了。”关雄感叹道。
原来他也听到两人的谈话了,看他看着我面露沉思之色,我知道我的恍惚情让老江湖猜到了我的心思。忙一整心笑道:“大哥你话不能这样说,各人有各人的特点吗!咱玲玲那份纯真和明媚可是谁也比不了的。”
关雄关威脸上皆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悦,关雄笑道:“对,兄弟说的是。可以走了吗?”
“好了,快走吗。”
关威朝前面吆喝了一声,马车又启动了。关威望着我笑道:“大哥可是盼着兄弟你改口叫岳父呢,兄弟你准备什么时候改啊?我也想听你叫声叔叔呢。”
关雄呵呵一笑也望着我,我看出这兄弟两个现在对这事还挺上心的,随笑道:“快了,就是这两天查先生事忙脱不开身,我也想早点改啊。”
“查先生,你央了查先生,唉哟!这下我淮帮可是大有面子呀,好、好、好,不急不急,等评书会告一段落后再说。”关雄搂着下巴上那几缕小胡须开心的笑道。
吴家的大门比谢家要气派些,也挂着结有白花的布条,比谢家大的多。只是这整个大门就是显不出一点肃穆庄重的气氛来。进入其院内,发现等着上香致哀的也有好几十人,看打扮多是商人,看来吴泰生前人缘不错。
这群人互相打着招呼闲聊,不外是感叹一下吴老板的不幸遭遇等等。这次是关雄打头,我和关威跟着。在门内从一个下人手里接过孝布,我草草一扎,却看见关家兄弟是认认真真的按刚才在谢家学会的扎法绑到额头上,不由心里好笑,因为他们这认真完全白费,满院子里大家都是随便扎着,只把他兄弟衬得有点另类。
“唉呀!这不是淮阴关老板吗?您怎么也来了?”竟有人认识关雄兄弟,迎了上来打招呼。那淮阴乃是淮帮的总堂所在。
关雄抱拳迎上,“唉!吴老板是在我家船上出的事,我们保护不周,关某深感愧疚,这不特来拜祭一下,顺便也要向吴家表示歉意。”
“关老板真是一位重情义的好人哪!不过这事实在怪不得你们……”关雄和关威竟就那么和几个认识的商人聊了起来,两兄弟好像还在趁机为自己招揽生意。
我看看眼前嗡嗡嘈杂的情景,想起谢家的庄重肃穆,心里不免感慨,名门之风毕竟不是一般的市井人家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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