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一个四十几许有些发胖的中年人接道:“何公子无须自谦,要知你救了张说张大人的性命,那就是挽救了江山社稷的栋梁,我们等候片刻,也是应该,公子何必自谦?”
我知这是借我来恭维张说,心想此人真会说话。经张说介绍,才知他就是传旨圣差桓彦范。坐在主位那个七十几许,须发皆白的清矍老头就是扬州刺史丁忘忧了。
下首相陪的六人便是一州里分管具体事务的六曹判司,依次为司功参军方令言,司仓参军程节,司户参军扬安,司兵参军江子阵,司法参军贺旺来,录事参军段佑文。六曹分别对应中央礼,工,户,兵,刑,吏六部,一州里,刺史而下,即属他们最有实权。
张说为我一一引见了,然后引我到他下首,与他相邻而坐。丁大人问道:“不是还有两位吗,怎么不见来到?”
张说也道:“是啊,怎么不见了空大师和关大侠?”
我站起答道:“他们说山野草莽,不便入大人华丽之堂,让小生勉力代之。小生代两位朋友向各位大人告罪了。”
丁大人对张说笑道:“张大人,你那两位朋友多虑了。”
张说也笑道:“确是多虑了。”
人既已到齐,宴会便正式开始。身后侍婢上前倒上了酒水,执壶站立一边。丁大人向一边拍手示意,厅后转出一队女乐来,各执乐器到厅角坐下,奏起乐来。这边便在丝竹管弦声中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因着张说的关系,我夹在这群官员间倒也不受冷落,下首相陪的六个参军不时向我敬酒,那桓彦范一直面带微笑,对谁都十分和气。张说谈话间,不时的询问我对所谈事情的看法,我知道他这是在帮衬我,给我提供表现的机会,心里十分感激。
他们不外是就张说的复职谈些朝政,我在陈家船上曾读得陈老头随身所带之近世史书,对现在的朝廷时局有所把握,深知该怎么说话,倒也不落面子。
丁大人突然向张说道:“张大人,你此次官复原职,皇上还让你做相王三子临淄王李隆基的师傅,当是对大人的才学十分看重。”
张说一声苦笑道:“我倒不觉得这是对我的看重,一个李氏皇室的王子而已,可能只是皇上给我的安慰吧。”
桓彦范笑道:“张大人这话就不对了,临淄王虽地位卑微,便毕竟是李唐皇室余脉,这可是皇上的恩遇哪!”
我听得出桓彦范这是在提醒张说呢,因为张说那句话已有大不敬之罪。周革唐命之初,朝野多有反对武氏,欲恢复李唐者,则天皇帝任用周兴,来俊臣等酷吏,密告罗织,大行案狱。李唐皇室在那段恐怖政治中惨遭屠戳,早已式微。倒是武氏强盛,其子弟欲谋太子之位。李昭德,狄仁杰入相后,结束了恐怖政治。又劝武则天迎回庐陵王,立为太子,以强李氏,这才使李唐皇室得延残喘。但则天皇帝却又不时显出偏袒武氏之意,使李氏在朝中地位卑微,太子李显尚且毫无地位,何况其弟相王李旦,相王诸子,其地位恐怕尚且不及一般的大臣。是故张说有才有那句怨言,却不免对皇帝有所不敬。
张说听得桓彦范之言,溧然一惊,说道:“确是张某失言,说能得赐回京,已是黄恩浩荡,安敢再有它求!”
多谢书虫兄指出我的失误,望以后能继续做我的啄木鸟。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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