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百官们真的不想去藩国啊,他们既贪图京城的安乐和清闲,可又不愿断绝自己的仕途。
以进士的身份,进入翰林院,成为清流,在翰林修一修国史,制一制诏书,查阅一下公文和圣旨,就可轻轻松松的平步青云,这才是士大夫们的理想生活。
倘若要去万里之外,和一群土人打交道,朝不保夕,那还了得,十年寒窗,就为这个?
在巨大的争议之中,许多人也摩拳擦掌,不将解缙拉下马,用来证明太子殿下和芜湖郡王殿下的谬论,显然就要断绝自己的仕途了。
既然如此,那么收拾不了太子殿下和芜湖郡王殿下,还收拾不了你解缙?
文渊阁里。
胡广正苦着一张脸叹息。
他忧心忡忡,面露难色。
随即,便听到他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啊,解公居然接受了,竟真的愿意入朝。若老夫是他,宁愿在爪哇,避开这些是是非非。他是不知其中的险恶!”
杨荣微笑道:“胡公,连你都知其中凶险,解公又怎会不知呢?”
胡广瞪他一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哼老夫在和你谈正经事呢!”
他觉得杨荣只要碰上机会,都要趁机埋汰他一番。
杨荣道:“正因为知道你是在谈正经事,所以才这样说。解公一定会来的,你不了解解公……”
听他说得笃定,胡广便不岔地道:“我与他,几乎是儿女亲家,何况还是同乡!你可知道我家与他家相隔多少步?我还不了解?”
杨荣却是答非所问地笑了笑道:“无论如何,有乐子看了。”
胡广鼓着脸,冷哼了一声道:“你就知道看乐子!”
杨荣微笑着道:“一个人,若是连乐子都不看,那就说明,此人对外物不甚关心。倘若连这个都不关心,那么这人必定性情残忍,乃自私自利之徒。这样的人,怎么能常怀家国之念呢?胡公啊,你我大臣,不可如此。”
胡广却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往杨荣的身边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已有人……开始搜罗解缙的罪证了。”
杨荣显然并不意外,面无表情地道:“这些我才不去打探,因为不必打探,也可知道。”
胡广冷笑道:“老夫现在算是看清了,那些袖手清谈之辈,实则……与商贾无异,都不过是牟利而已,只是所图谋的不同罢了,真是可恨。”
杨荣道:“好了……”
胡广道:“我素知杨公与解公交情浅薄,因而杨公对解公不甚关心,可无论如何,难道杨公就一点也不为解公担心吗?好歹我等,也曾同僚了数年……”
杨荣道:“因为担心无用,不如坐视事态,再做定论。”
胡广:“……”
一连许多日,就在所有人的磨刀霍霍或者期待之中,也在许多人私下里,开始搜罗和罗织着什么的时候。
解缙终于有了消息。
松江口那边,传来有爪哇舰船靠岸的消息。
显是解缙已经抵达。
于是乎,人们又议论纷纷。
连张安世也不免,开始为之关注起来。
他早让锦衣卫那边,关注松江口的动向。
而此时,张安世却得到了更确切的消息。
“殿下。”来的乃是锦衣卫的千户周东成。
张安世道:“何事?”
“解公……有了动向。”
张安世顿时来了精神,道:“哦?”
随即,张安世又道:“已上岸了?何时能进京?”
“说不准。”周东成支支吾吾的样子。
张安世猛地挑眉,大惊:“这松江口至京城,也不过几日功夫,怎的说不准?”
周东成道:“解公的车驾,没有进京,而是改换了船,进入了运河……往……往山东去了。”
“山东……”念着这两字,张安世有点懵。
只听周东成接着道:“据闻还上了一道奏疏,这奏疏,已快马加鞭送入了宫中,只是这奏疏的内容,卑下就不得而知了。”
张安世却是道:“这家伙想干什么?为何要去山东?”
“这……卑下继续打探。”
“要快……”张安世肃然地道:“本王觉得有点不对劲。”
“喏。”
……
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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