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只随手取了一件,而后……他笑了笑,看向一旁侍立的陈礼。
陈礼似乎察觉到了张安世的意图,上前道:“殿下有何吩咐?”
张安世道:“贼离了自己的巢穴了,看来动静还不小呢。”
陈礼道:“殿下放心,锦衣卫已有所布置。”
张安世道:“这样就好,好的很,告诉他们,不要客气,给我下死手,有什么干系,我张安世担着。”
陈礼道:“喏。”
张安世踱了几步,又道:“除此之外,有一些人,务必要归案。”
陈礼抬头看了一眼张安世,看着张安世眼中闪过的狠色,顿时便明白了张安世的意思,道:“卑下明白。”
张安世这时候才露出了几分倦色,叹了口气道:“哎……以后发生的事,就不要奏报了,锦衣卫自行斟酌处置即可。我见不得打打杀杀,一想到这些,就不寒而栗。”
陈礼:“……”
张安世淡淡道:“下去吧。”
陈礼火速出了王府,随即往南镇抚司去。
他召了自己的侄子陈道文来,吩咐道:“殿下说可以动手了。”
陈道文精神奕奕地道:“那卑下立即去传递消息,教各州县做好准备,到时一并海捕归案。”
陈礼深深地看了陈道文一眼,别具深意地道:“且慢着。”
陈道文定定地看着他道:“还有什么吩咐吗?”
陈礼瞪他一眼,不满地道:“你这傻小子,为何不将命令听全了?殿下的意思是……除了一些人需要归案之外,其余之人,不必客气,格杀勿论!”
陈道文顿觉得如芒在背,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即,他深深地看着陈礼道:“殿下这是打算一网打尽吗?”
陈礼道:“殿下的原话倒不是如此,不过殿下特意的吩咐过,说是他见不得打打杀杀,所以余下的事,锦衣卫斟酌处置,不必再奏报了。”
“啊……”陈道文有些糊涂了,禁不住道:“既如此,那么和格杀勿论有什么关系?”
“你啊……”陈礼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道:“亏得你平日经常伺候殿下,连这竟也不清楚,殿下心善,见不得杀人,所以才不需奏报!所以这命令的意思就是,便宜行事,该杀便杀,不需要再禀明殿下了。”
陈道文这才恍然大悟:“叔父……不,陈同知所言,令卑下茅塞顿开,殿下的心思,果然难测,看来卑下还是太年轻了。”
“以后好好学吧。”陈礼板起脸来,道:“不过事情,却要办的漂漂亮亮,切记了。”
陈道文道:“喏。”
……
夜黑风高。
开封城外。
周五已带了数十人,连夜至山中寻了落草的一些兄弟。
像周五这样的人,本就是市井泼皮,因为好勇斗狠,反而混出了一个诨号。
那周举人见此人颇有几分威信,因而才招揽他。
而他借助周举人,既可勾结匪类,又有官府关照,自然而然,也就越发的嚣张跋扈了。
此番周举人赴京,却是交代了他,教他闹出一些动静,于是他除了召集一些自家的兄弟之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附近山中的土匪。
要知道,历朝历代以来,山有山匪,水有水贼,这即便是太平盛世的时候,也从未绝迹过的,哪怕是太祖高皇帝在时,因为交通隔绝,道路不便,官府更无法深入到江湖山岭之中,因而这山中的土匪,历来都有。
他们以劫掠为生,杀人越货,剖人心肝,虽是表面上口里叫着所谓义气,亦或者是替天行道,却须知所谓的山贼,从来不敢和官军为难,更不敢欺负那本地的士绅,毕竟这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可若是对路过的行人,亦或者是周遭的寻常村落百姓,他们却一旦袭击,必定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既显自己的威名,又和震慑自己的同伙,男子杀尽,女子则掳掠入山,极尽凌辱。
至于骇人听闻的剜了人心肝下酒这样的事,也绝不是危言耸听。
因为这等没有秩序和约束之人,本就是凭借好勇斗狠来立足,谁更残忍,谁的凶名更盛,其他人才会惧怕,小喽啰才对你臣服,你所劫掠的村落,才不敢反抗。
周五登山接洽,这山中的贼人有百人之众,听闻周老爷要借用,立即大喜。
山贼不是傻瓜,能与周老爷这样的人攀上关系,绝非是坏事,将来若是自己落入了官府手里,有周老爷作保,便是死罪也可逃脱。
当下,这匪首便豪爽地拍着胸脯保证,又与周五连夜烧了黄纸,拜了兄弟。
等到次日吃饱喝足了,便一齐下了山。
一日之后,他们夜袭了东城的营地。
事实上,袭击的不只是周五等人,还有不少其他人看家护院的家丁,亦或心腹。
“给我杀,给我烧,一切能杀尽烧干净的,统统都不要放过!先不要动娘们,先将人宰了再说!”周五大吼,他此时双目赤红,露出了自己枭雄的本色。
当即,无数人杀奔而去。
这只是营地,大家聚居一起,不过为了放粮方便,所以并没有任何的高墙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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