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叹了口气。
朱棣奇怪地看着他道:“你叹息什么?”
张安世道:“臣……无法想象,他们竟敢做这样的事。”
朱棣似乎毫不惊讶,笑了笑道:“你知道为何朕要靖难吗?”
“啊……这……”
靖难这个话题,朱棣是极少提及的。
某种意义而言,朱棣还是要脸的,这事儿……终究还是有点忌讳,所以他不提,别人自然也不敢当他的面提。
就在张安世不知道该如何答的时候,朱棣道:“朝廷要削藩,藩王若是不从,重则获罪,轻则削了藩地。而当时……朕手里有什么呢?北平城里,已遍布了建文派来的大臣,随时监视本王,所有的军马,都已被朝廷监控,朕哪怕振臂一呼,手中的军士能聚集,并且愿意随朕铁了心靖难的,可能也不过区区数百人……”
“朕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有今日的,这靖难的过程实在太凶险了,以区区一个燕王府,而对抗整个天下,朕即便成功了一百次,可只要有一次失败,就必定是死无葬身长之地。”
“可你看……”朱棣幽幽地看着张安世,接着道:“上天幸朕,朕不也走过来了?你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在遇到有人谋反的时候,切切不可用你自己的思维去思考为何有人敢谋反,为何有的人分明聪明绝顶,却敢于做此等事,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你要做的,乃是缇骑天下,诛杀不臣。”
张安世听罢,神情顿然一肃,随即道:“臣受教了。”
朱棣淡淡道:“这些话,不可对外说。”
张安世道:“是……”
外头枪声大作。
终于……在小半时辰之后,这枪声停了。
数人被绑缚了进来,其中一人,还受了抢伤,口里发着哀嚎。
朱勇踹了其中一人一脚,那人直接扑倒在地,挣扎着想要站起,可双手被人反剪绑缚,于是便如一条蠕虫一般,在地上蜷缩伸展。
朱棣抖擞精神,端坐着,看着这些人。
朱勇道:“陛下,贼子已拿住了,这几个乃是头领。”
朱棣道:“杀了多少?”
“派出去追击了一部分,除此之外,三弟带的人马,已设伏于城西,只等其他的贼子退却,便立即击杀。他们都跑不掉。”
朱棣颔首,随即又道:“有多少伤亡?”
朱勇如实道:“还未清点,不过应该……没有伤亡。”
朱棣显得很满意,却道:“那就快去清点,伤亡了一个,也教人心疼。”
朱勇道:“喏。”
说罢,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张安世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几个贼首,厉声大喝道:“说罢,是谁与你们勾结?”
这几个贼首,倒也硬气,冷哼一声,视线别向他处,然后再不搭理。
朱棣笑了起来,对张安世道:“有一点,你还是不如纪纲的。”
张安世有点绷不住了,我张安世不如纪纲?
朱棣却已站起。
他随手取了一个校尉腰间的刀。
铿锵一声,拔出利刃,而后,他一脚踏在了其中一贼首的身上,也不多问,却是一刀直接扎进这贼首的腿肚子上。
“啊……”贼首哀叫。
朱棣充耳不闻,却极认真的,好像是大姑娘绣花一般,轻轻地转动着利刃,在这腿肚子上慢慢地切割。
贼首拼命地嚎叫,身子抽搐一般地挣扎。
可朱棣踩在他的身上,就好像一根钉子将他钉在地上,继续慢悠悠地在这贼首的腿肚子上“雕花”。
一旁的几个贼首,已吓得脸色煞白,个个瑟瑟发抖。
其中一人惊恐万分地道:“说……我说……”
朱棣突然侧目朝那人看去。
此说话的贼人猛地被朱棣的眼神一扫,顿时寒芒在背,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草莽好汉,杀人无数,胆大包天。
可朱棣的眼神,竟有一种直入心魄一般的狠厉,他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只这一眼神,他的身子却好像软了。
朱棣手中的刀,却是自那已挑了筋,剔了骨的腿肚子中抽出来,鲜血淋漓的利刃,撒出滚烫的热血来,却是横的一斩。
这说话的贼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顿时,他啊呀一声,却是刀锋直接自他的面上扫过,那刀刃直接切了他的眼睛,他双手绑缚,没办法捂眼,只拼命地哀嚎,眼中鲜血淋漓而下。
朱棣的声音冷如冰刃:“朕有让你说话吗?”
这人只是惨呼,撕心裂肺,片刻之后,直接昏厥了过去。
朱棣则回过身,继续提刀,要在那早已剔骨切筋之后的腿肚子上切割。
其他几个贼子,只身如筛糠,浑身抖得不能不拔,却拼命地咬着自己的牙,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处,只有无尽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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