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人,几乎都是极有声望的人物,而且位高权重,也足以让人信服。
朱棣此时别有深意地看了解缙一眼。
朱棣道:“这些人,诸卿认为可以信服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百官纷纷道:“足以信服。”
“好。”朱棣也很干脆,立即道:“就这几人留下,其余之人,告退吧。”
许多人无奈,尤其是解缙,涨红着脸,可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毕竟,方才胡广开始对张安世有很多牢骚的,可张安世却将希望将他留下旁听,他除了等于是被张安世羞辱之外,也几乎没有什么说辞。
当下,百官不得不退散。
留下的人,则一个个面色凝重地站着。
此时,朱棣道:“给诸卿们都赐座。张安世,你可以说了。”
张安世道:“再请陛下,容臣押解主谋来见。”
朱棣点头。
过了一会儿,那个叫曾公子的人,便被押了上来。
这曾公子身上已有不少伤痕,浑身透着狼狈,好在没有人伤他性命,他虽遭了刑,却很硬气,什么都没有招供,待进了殿,便口呼:“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
说着,涕泪直流地道:“草民乃荆州人,家中颇有资财,有一些良田,进京城来,做一些小买卖,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可是……却无端遭人构陷,要害我性命……草民……草民……”
他说罢,嚎啕大哭起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胡广皱眉起来,不禁无语地看向张安世。
所谓的钦案,主谋就是这么一个年轻人?
杨荣和蹇义、金忠几个,却是气定神闲,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只踏踏实实地在听着,他们都知道,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朱棣看一眼张安世道:“主谋是此人,对吗?”
张安世道:“几乎就是此人。”
说着,张安世朝这曾公子冷笑道:“蒲成志,你不要再装下去了。”
曾公子立即道:“谁是蒲成志?”
张安世笑了笑道:“那么,我只好请人证了。”
曾公子却好像凛然不惧,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张安世有什么证据。
他道:“好啊,我倒要看看,我曾万盛,如何成了蒲什么成志。”
朱棣见乱糟糟的,便询问张安世:“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安世便道:“陛下,臣肩负陛下使命的时候,就曾了解这个案子的难处。”
朱棣看着张安世,鼓励张安世继续说下去。
张安世侃侃而谈道:“海贸能挣来的,是天量的财富。而要进行海贸,就需要招募大量的人手,而且还需要建立各种供货和出货的渠道,这其实……和陛下与臣等人的商行,有异曲同工之妙。”
朱棣听罢,一下子警惕起来,皱眉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当初,你能破获几个大案,其实和商行也不无关系。”
张安世道:“是,一个规模如此巨大的商行,所掌控的渠道是惊人的,而依靠商行为生的人,更是数之不尽,从最底层的力士、脚力、伙计,再之后是各种匠人。在其上,则是各种负责分销和供货的中小商贾,此后……这些天量的利润,又不知可让多少人从中牟利……”
说到这里,张安世看了朱棣一眼,又接着道:“陛下,臣以为,这些人最可怕之处,在于维系了无数人的衣食,这就是所谓百万漕工衣食所系的道理。”
“也就是说,这走私商,他们捆绑了所有人。这些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于此,这也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原因。”
第235章 人证物证俱在
朱棣听了,更是脸色凝重。
张安世这番话,确实揭示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若说这些人,是一个商行,这个商行的规模,可能比栖霞的商行还要大。
从造船到出海,再到大批的货物出入,围绕着这个,多少人靠此为生。
张安世继续道:“都说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陛下,这个案子要查下去,要杀多少人的父母呢?正因为是如此,所以这满朝文武,可能有的人或多或少的都知道其间的一些事,可这满朝文武,要嘛选择三缄其口,要嘛则选择与之同流合污。”
“而陛下要彻查,又怎么查的下去呢?谁砸这么多人的饭碗,都是要命的事,所以……朝廷一旦查到头上,有人宁愿选择自尽,也不敢被人拿住,就算拿住,也绝对不敢开口。”
朱棣听罢,点头连连,他皱眉起来:“那么张卿……倒是认为,朝廷不该查?”
“谁说不该查?”张安世道:“一面在朝中,大肆结党,阻止百姓下海。另一面,却依靠垄断,自己独占暴利,在这个过程之中,这其中的利润,他们和与之勾结的大臣们占了九成,分出一点汤汤水水来,给了所谓的百万漕工,至于朝廷,还有国库,却只能将税赋,压在那些耕种土地的小民身上,纲纪败坏到了这个地步,岂可因为他们裹挟的人多,便不彻查下去。”
朱棣颔首:“这样说来,此案要彻查下去,殊为不易。”
他指着这姓曾的公子道:“你如何知道,此人是姓主谋之一。”
张安世道:“很容易,陛下,若是照着以往的方法,去顺藤摸瓜,肯定是查不下去的,毕竟牵涉的人太多,阻力重重,所以臣略施小计。”
一听略施小计,朱棣忍不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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