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张安世……这个小子狡猾得很,需小心提防才是。
张安世肯将陈瑛交给他,十之八九,张安世已从陈瑛的口里,问出想要的东西了,而接下来时间紧迫,他必须得赶紧问出一点东西来了。
于是他没有犹豫,立即回到了诏狱。
紧接着,召了自己的心腹,立即动刑。
安排妥当后,他来到刑房的隔壁,喝了口茶水,沉眉陷入了深思,一旁的书吏小心地给他送上了一些糕点来。
纪纲抬头道:“如何……都招供了什么?”
“许多东西。”书吏轻声道:“确实有不少贩卖军械至大漠的记录,他与商贾勾结,从中牟利……”
“只这些?”纪纲露出了不悦之色。
很明显,对于纪纲而言,这些并不是他想要的。
走私的事,固然很大,可这牵涉到的,不过都是一些小鱼小虾罢了。
这一次能否整死邓武,重新树立权威,就必须得让陛下感受到巨大的威胁,而这种威胁从何而来呢?
纪纲站了起来,慢慢地踱步到隔壁的刑房。
陈瑛根本熬不过刑。
他哪里想到,锦衣卫的两大巨头,一个是掌南北镇抚司的纪纲,另一个却是掌内行千户所的指挥使佥事,轮流伺候着他。
此时,他已是皮开肉绽,浑身血污,被打得昏死了过去,而后,有人取来了一桶冰水,直接浇在了他的头上。
陈瑛打了个激灵,茫然又惶恐地张开眼睛,随即嚎啕大哭着道:“我该死,我该死。”
“你当然该死。”从陈瑛的身后,传出幽幽的声音,这声音说不出的恐怖。
陈瑛瑟瑟发抖着道:“我都说啦,都说啦。”
“你还和谁勾结?”
“我……我不敢与谁勾结,许多事,都是通过一个商户进行联络……”
纪纲突然道:“是吗?到了现在,你竟还不老实,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说着,纪纲站在他的伸手,慢吞吞地修剪着自己保养得极好的指甲,一字一句地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别怪本都督不客气了,来人……”
似乎听了纪纲的授意,一个校尉,已是猛地将陈瑛的下头扒了下来。
陈瑛拼命挣扎:“你们要做什么?要做什么?”
他恐惧到了极点。
而后……便见有人取了一个指甲大的小刻刀,慢慢地朝陈瑛的要害部位去。
陈瑛毛骨悚然,边拼命挣扎,边惊恐不已地大叫:“饶命,饶命。我乃……我乃左副都御史,我随陛下靖难……呃……啊……”
一块碎肉,竟生生地自陈瑛的要害处切下来。
陈瑛直接疼得昏死下去。
“一片片的切……”纪纲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他精神变得亢奋起来,狰狞着道:“一点点的来,今日切够九十九刀……”
陈瑛刚刚失去意识,可随即,又是一种说不出的痛楚传出,于是他人又清醒了,发出惨呼。
“我……我……说……我说……”陈瑛早已哭不出泪来了,只是干瘪的嘴唇张开,整张脸扭曲着。
纪纲搬了一把椅子来,坐在了陈瑛的面前,低头看着陈瑛那鲜血淋漓的新伤口,淡淡道:“说罢,陈都御史……我洗耳恭听。”
陈瑛痛苦地道:“建文时……我因只是贡生出身,不被黄子澄、方孝孺等人所容,建文所信任的,多是黄子澄之辈,我自知自己无法得到他们的信任,于是……等建文削藩,我料定天下必然大乱……所以燕王起兵,我立即与燕王同谋,共商大计。可与此同时……我还私会宁王……”
“为何私会宁王?”
“宁王驻大宁,宁王卫乃是精锐,又有朵颜三卫,诸藩王之中,宁王最是兵多将广,何况宁王素有奇谋。当时我料定,能得天下者,必是燕王和宁王此二者其一!”
纪纲道:“此后呢?”
陈瑛道:“此后宁王举棋不定,而燕王借了他的兵马,得了天下,而我与宁王……依旧还有联络。”
“什么联络?”纪纲站起来,死死地看着陈瑛。
陈瑛深深看了纪纲一眼,他颤抖着,一阵阵的剧痛,从身下传来,痛的他冷汗淋漓,他忍耐着剧痛,缓缓道:“宁王万万没想到,当初陛下许诺的二分天下,陛下非但要背信弃义,竟还……还……又移动了他的藩地,隔绝了宁王与宁王卫和朵颜三卫的联系,且还对他处处防范,他心中不忿……”
纪纲接口道:“于是你与他同谋?”
陈瑛连忙道:“我不敢不与他同谋。若是陛下知道我当初还与他私通,这靖难功臣……就成了乱臣贼子了。”
这也是实话,朱棣看重陈瑛,是因为朱棣认为自己靖难之后,陈瑛居然如此看得起他,作为为数不多的文臣,选择投靠他不说,还坚定地站在他的这一边。
若是知道人家还和宁王有关系,这所谓的从龙,岂不就成了投机?
你陈瑛不过是漫天撒网,寻一个推翻建文的主子而已。
如此一来,事情的性质,可能就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了。
此时,纪纲死死地看着陈瑛:“而后呢……来,不急,你慢慢地说!”
陈瑛却已痛得咬牙,额头上的青筋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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