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甥二人,出了殿,朱瞻基有些疲惫了,脑袋拱在张安世的胸膛上,道:“阿舅,你的胸太硬了。”
张安世骂道:“天哪,你小小年纪,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朱瞻基此时泪眼模糊,低声道:“阿舅,皇爷爷和父亲都生气了吗?”
张安世静默了一下,才道:“他们不是生气,是伤心了。”
“是因为二叔?”
张安世道:“应该是。”
“他们伤心,我也便伤心。”朱瞻基便继续拿脑袋往张安世的胸上顶,一副难受的模样。
他想了想道:“阿舅为什么不伤心?”
张安世道:“因为我觉得他们可能没有事。”
朱瞻基好奇地抬头看着张安世问道:“为啥?”
张安世却道:“直觉!”
朱瞻基:“……”
张安世轻轻地拍打着朱瞻基的背,道:“你年纪还小,还不知道金钱燃烧的味道。”
朱瞻基迷茫地张了张眼,又合上,将头继续靠在张安世的胸前,道:“阿舅,父亲为什么对解师傅生这么大的气?”
“可能是那解缙心术不正吧。”
“什么是心术不正?”
“比如……比如他三岁就偷看女子沐浴,比如……他四岁就……”
朱瞻基顿时就带着几分气恼道:“这个人太坏了,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杀死他。”
张安世欣慰地道:“不要打打杀杀,打打杀杀是没有用的。”
朱瞻基道:“没有打打杀杀,太祖高皇帝怎么得天下,皇爷怎么做皇帝?阿舅,你做生意做糊涂啦。”
张安世:“……”
“阿舅为什么不说话了?”
张安世道:“好啦,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三日之内不许和我说话。”
朱瞻基:“……”
……
升龙城。
这座历经了安南两朝的国都,现如今依然歌舞升平,虽然与大明的战事已经开始,可是……数十万安南士兵和民夫,却源源不断的调动往了安南北部。
不只如此,借助着安南北部的群山,犹如天堑一般。在安南人眼里……此战可能会非常煎熬,但暂时绝不会有国破的风险。
胡氏已带兵出征,而且捷报不断,显然……有一支孤军被围。用不了多久,这孤军便要被彻底的吃掉。到了那时,势必安南上下,军民士气大振。
安南的朝中,几乎所有人都老神在在。
他们可能不了解军事,但是却清楚胡氏。
胡氏能有今日,成为安南的曹操,他的性子历来是处心积虑,小心翼翼的,狡诈得如狐狸一般。
没有把握的事,他绝不会擅自离开升龙,甚至带着升龙城内的精锐去围堵孤军。
一旦他这样做,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有九成九的把握。
可是……就在清晨拂晓时分。
突然……喊杀四起。
先是有一队骑兵突然杀至,试图夺门。
守军拼死反抗,到了城下的骑兵开始朝城中投火雷。
一时之间,轰隆隆的声音骤起。
紧接着,便是如流水一般的明军,沿着升龙一处薄弱的城墙处,直接在这里炸开了一个口子。
天色微亮的时候,数不清的明军便杀至。
清晨的街巷上,杀气腾腾的重甲步卒开路,随后便是各色马步兵,残余的安南军退守皇城,又围杀了一个上午,最终……整个升龙城陷落。
断壁残垣之中。
朱高煦按刀,一身的威风凛凛,大步走进入了升龙城王宫。
他杀气腾腾的,此次攻城,汉王卫死伤不小,足足丢了数百多条人命。
显然这一次攻城,还是过于仓促,纵然朱高煦早就明白,战场之上,任何东西都是可以舍弃的,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可以舍弃。
因为战争只有成败,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而一旦失败,那么失败的后果,远远比这些损失要可怕得多。
可即便如此,他如铁石的心里,还是生出了愤恨之心,死死地握着刀柄,一步步至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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