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黑市里高价购得的情报,卢卡斯找到一处隐蔽的地下道入口。
那是隐藏在一处废弃的小教堂后面,守墓人小屋的壁炉内的翻盖暗门,情报显示这条地道通往海角城主堡,是在被围城时用以逃脱的密道之一。
卢卡斯一边摸索着向前进一边思考行动对策,目前所有卫兵都集中在演讲现场,还有王后的执剑侍女,红狮堡的近卫军…这些精锐中的精锐更是一定会戒备在周围,城堡上层反而会空虚,这几乎是唯一的机会潜入王后寝宫了。
卢卡斯正盘算着进入城堡后的行动,却忽然脚底下一晃,甬道中回荡起闷沉的隆隆声,砂土和灰屑稀稀落落地洒在头顶。
什么情况?地震?
正疑惑间,又听到身后传来繁杂的脚步和朦胧的交谈声,卢卡斯自知出事了,被堵在这狭小的通道中间,似乎只有向前这一条路可走,于是他咬牙奔跑起来。
好消息是,密道入口的声音没有再追进,自己的行踪尚未暴露,坏消息是,自己比预先设想的更加仓促地闯入了城堡内部,而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一无所知,没有情报就无法制定计划,这对一位阴影行者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卢卡斯的呼吸愈发粗重,奔跑的速度却是更快了,无法降速的他几乎是侧身撞在密道尽头的墙壁上,正吃痛的时候又是一次震动传来,隐约地还能听见远处的惊呼声,少年迅速爬上铁梯,撑开翻盖的地窖门,四下无人,快步钻出,他确认这是城堡正面的某座角楼,只要爬上楼顶就能俯瞰半座城市,可卢卡斯刚爬完一半的楼梯,一次前所未有的晃动感袭来,他一抬头,面前的墙壁忽然整个掀开来,砖石和碎屑随风飞散。
紧接着,他看到了,阴沉天空下,一枚漆黑的炮弹从港口方向飞来,它划动着优美的抛物线,仅仅蹭过角楼的外墙就将它削去小半,像是鱼肉罐头那样掀开来,主堡的外围,大街小巷都躁动起来了,人流从各方汇聚,爆炸声此起彼伏。
“武装斗争!打倒暴政!兄弟姐妹们,醒醒吧!”
愤怒的口号声四处响起,布衣的人们手持柴刀铁铲,又或手边任何可以挥舞的工具,不服从者都被视作叛徒而抓捕,或是就地杀死,即便是手无寸铁的老人妇女。
冰冷的空气涌进破损的角楼,撞进卢卡斯宽阔视野之中的,是整座城市如热水般沸腾起来的画面,暴乱如同一场毫无征兆的急雨,上一秒还在广场上庆贺王后回家的人们,下一秒却四散奔逃,或是被迫面对同胞的加害,强烈的窒息感令少年胸口发闷,怔怔站住了,右边已经没有墙壁,自己正站在悬空的楼梯上,与这座高楼一样摇摇欲坠。
守卫在大路两旁的王国士兵被暴动人群迅速分割开,惨叫声淹没在人海,靠近城堡一侧的士兵在近卫军的阵场下保持了队形,可紧接着又一次爆炸在近处响起,一座王国军的望楼被炸毁,伴随着暴徒们癫狂的欢呼声,望楼上的弓箭手哭喊着坠楼而下,连带着那面红黑狮子的国旗也飘落下来,成为人群脚底的铺垫,几支自街巷暗处射来的弩箭将近卫军的阵线牢牢定在原地,没来得及撤回战阵的王国士兵扑倒在盾阵外侧,无一例外地背后中箭。
与此同时,紫色头发的丽人却是一步未动地站在演说露台上,披肩的长斗篷被风卷起,冷艳而冷漠的绝世容颜临危不乱地睥睨着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