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小的隔间能做什么?。
为什么Mary现在的语气这么急切?。
她要做什么?。
而这一切,潘云珠在下一秒就知晓了。
因为——「我的好人哥哥,还说不想肏人家?。不想肏人家,干嘛用你的大鸡巴顶人家?。」Mary宋说话的语气极度骚媚,就连隔着木板的潘云珠听了都脸红不已。
她居然带了一个男人进女卫生间,难道他们要在这里做什么?。
潘云珠已经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可是,这个Mary口中的「好人哥哥」
会是谁呢?。
总不会是蒋文正吧?。
潘云珠只是方甫想到就自我否定了答案,以她过去对蒋文正的了解,他和自己的前夫周俊彦都是封建礼教的忠实拥趸,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所以,果然还是国党高层糜烂腐败的私生活么?。
潘云珠嘴角带着冷笑,她现在倒是想知道,今天这沙龙之中,是哪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染指Mary宋。
「人家的小冤家,人家今天特意连内裤都没穿,就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可你从头到尾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Mary语气显得格外幽怨:「人家连那里的毛都剃了呢,你上次不是说最喜欢下体干净的女人吗?。」
潘云珠想到方才在门口时Mary的仪态大方,简直没有办法想想,她那身旗袍下竟然如此淫乱,不仅没有亵衣,按她话里的意思,竟还与自己天生一般,下体毛发不生。
「呼……。呼……。」
这是一个男性粗重的喘息声,显然是被熟美的Mary用话语撩拨起了兴致。
「怎么样?。人家那里漂亮吗?。人家的妹妹可是都流水了呢!。你真的不想插进妹妹的淫穴浪屄吗?。」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地解衣动静,潘云珠透过下端悬空的隔板看到Mary身上那件黑色旗袍滑落到地上。
这个Mary,没想到私下里竟然是如此的放荡不堪。
「想……。想……。快……。快给我……。好姐姐……。快给我!。」
隔间里的男人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可就是这一句话,对潘云珠来说,却是宛如晴天霹雳。
周羽!。
老天,隔壁隔间里那个染指Mary的奸夫,竟然是跟她说出去「透透气」
的儿子周羽。
他现在哪里是透气,明明是快喘不上气了。
「嘻嘻……。那人家就骑上来了哦……。小冤家……。啊……。不枉人家对你一往情深……。啊……。每次被你肏完……。人家……。人家就跟散了架……。嗯……。没了魂儿……。一样……。小坏蛋……。小冤家……。人家的身子……。都快被人……。肏穿了……。」
洗手间里每个隔间空间狭小,加上Mary的淫声,作为过来人的潘云珠,哪里还不知道隔壁二人苟且时采用的姿势?。
按照坊间流传的淫书春宫记载,那分明就是一种极为羞耻,名唤「观音坐莲」
的不堪姿势。
「好姐姐……。好夫人……。你那里好紧……。太棒了……。你怎么这么紧……。还这么滑……。肏起来真舒服……。噗滋噗滋……。爽死了……。」
夹杂着水花四溅的杂音,周羽的声音再度如魔音般传入潘云珠的耳中,让她此刻连粗气都不敢喘,生怕引得鏖战的二人注意到隔壁的动静。
「是……。啊……。是好弟弟……。你的……。你的鸡巴……。太大了……。简直是人家……。人家的克星……。生着这么大的鸡巴……。啊……。玩死姐姐了……。Mary……。啊……。水都是……。被你肏出来的……。骚屄……。小骚屄……。上次都快……。啊……。被你肏烂了……。哪敢……。这次哪敢……。不……。啊……。慢点……。好人……。你肏慢点……Mary的妹妹……。经不住……。啊……。经不住肏……。这么快……。美死了……。妹妹就喜欢……。被哥哥这么肏……。啊……。」
潘云珠听着隔壁高亢如山间鹂鸟的女声,心里只觉如一团死灰。
儿子周羽在和长辈偷情,而且听话里的意思,似乎还远不止这一次,两人居然早早就勾搭成奸。
「啊……。人家……。哪里不好了……。狠心的人……。今天……。连看……。啊……。都不看人家……。人家……。明明……。一直都在看你……。啊……。是不是……。人家没有……。没有潘姐姐她……。长得好看……。好人哥哥……。Mary知道……。知道的……。啊……。但妹妹……。只想给你……。肏……。肏烂骚屄……。人家……。不比……。潘姐姐……不比她差……。」
「Mary!。你在胡说什么?。那是我的母亲!。」Mary宋口中吐出的惊人之语,不仅让一边的潘云珠惊地花容失色,就连身为另一个当事人的周羽,也停下了激烈的肏干,言辞激烈地吼道。
「嘿嘿……。小混蛋……。啊……。你心里……。怎么想……。只有……。啊……。只有你……。自己知道……。啊……。好人哥哥……。动一动……。肏人家嘛……。人家……。人家一提……。潘姐姐……。鸡巴……。人家身体里的……。大鸡巴……。更大了……。啊……。你还说……。自己不想……。坏死了……。小坏蛋……。肏人家……。啊……。人家要给你……。当妈妈……。啊……。好儿子……。快来肏妈妈……。妈妈……。的骚屄……。啊……。要你……」
「啊……。更大了……。更大了……。想肏妈妈的小鬼……。人家……。就知道……。妈妈的骚屄……。你最喜欢了……。潘姐姐她……。好美……。Mary知道……。都知道……。不怪你……。啊……。Mary要……。以后……。和潘姐姐一起……。给你肏……。好不好……。大鸡巴儿子……。一起给你肏……。啊……。又大了……。肏死我了……。大鸡巴坏儿子……肏死我了……。」
「肏死你……。肏死你……。肏死你这个荡妇……。肏死你的骚屄……。让你胡说……。看我不狠狠……。肏死你……。」
「肏死我啊……。人家……。妈妈的骚屄……。早就是……。宝贝儿子……。的了……啊……。只给儿子你肏……。妈妈的屄……。是你的……。是大鸡巴亲儿子的……。啊……。」
潘云珠听着隔壁断断续续传来的动静,心如刀绞,他们……。
他们怎么能说这些?。
这已经不只是大逆不道,简直就是人伦地狱。
自己的宝贝儿子,自己的独子,一直都是她生活战斗的原初动力,她在远方一直那么牵挂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潘云珠死死地咬着一口银牙,泪水止不住地掉落。
如果她没有投身革命,没有觉醒女性独立思想,没有跟身为反动军阀的丈夫离婚,而是一直陪在儿子身边,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才,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她?。
她真的很想做一个尽职尽责的母亲……。
「不行了……。好人哥哥……。人家……。啊……。人家要被你……。肏的飞起来了……。妈妈……。妈妈要泄给你了……。骚屄妈妈……。潘姐姐……。人家要泄给……。啊……。宝贝儿子了……。魂儿……。被肏飞了……。大鸡巴儿子……。给妈妈……。射给妈妈……。射给你……。潘云珠妈妈……。啊……。」Mary宋显然是个欢场老手,临了高潮时还不忘刺激周羽,只是这边的潘云珠,却也被她说的同样脑补出了画面。
她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与儿子裸体相对,用最淫乱的姿势苟合,看着儿子原本英俊的脸庞逐渐扭曲,疯狂蹂躏自己清白的身子,最后还要恬不知耻地对着他高潮,期待他把精液灌射进体内。
可越是这么想着,潘云珠就觉得自己成熟的躯体里,有一股令人不安的情绪在酝酿,下体也有了一丝异样的潮意。
「射给你……。Mary……。我射给你……。啊……。射死你这个……。淫荡的妈妈……啊……。妈妈……。我爱你……。啊……。」
「射吧……。射吧……。射给妈妈……。妈妈……。要和你一起……。射死你的骚屄妈妈……。妈妈的身子……。都交给你了……。啊……。泄了……。人家……。妈妈……。和儿子一起来了……。」
极致旖旎的高潮过后,是良久的寂静,隔间里的男女都在喘着气。
「下次……。下次别这么说了……。Mary……。」
周羽的语气中带着愧疚,可他内心愧疚的对象,却在他不知道的隔壁,听见了之前的一切。
「知道了……。人家……。我……。只是想……。对不起……。跃安……。下次不会了……。我保证……。别生我气好么……。对不起……。」
「不怪你……。只是……。我也不想……。你也别怪我……。」
「嘻嘻……。不怪不怪……。人家身子都给你了……。都听你的……。不过啊……。」
说到这里,Mary的声音却是小了下去,似乎是变得像是耳语一样细小:「你刚才肏人家那么狠,是在肏我?。还是在肏……。嘻嘻……。」
「你还说?。啪~」
这种清脆的声响,只可能是发生在拍打屁股的时候。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了就是……。我们快出去吧?。我们去外面散散味道……。我们去看看梧桐树……。你知道的……。我最喜欢法式梧桐了……。」
接下来,两个人开始匆忙地开始整理起各自的衣物,等到收拾停当,就先后走了出去。
待二人走后,卫生间里又是只有潘云珠一个人,她瘫坐在坐便器盖板之上,之前是不能出去,而现在是不想出去,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等面目出去,该怎么面对被她撞破丑事的儿子。
「潘云珠,你……。算什么母亲?。」
最终,她还是站了起来,打开隔间门,迈步来到对面的盥洗台,卫生间里男女交配后那撩人心脾的石楠花香让她脸红,她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女人,有着一张倾倒众生的绝世容颜,身材婀娜挺拔,剪裁得当地高级旗袍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东方女性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唯有,那一双此刻空洞无的眼睛。
可忽然,潘云珠的嘴角,出现了一抹微笑。
是的,微笑,标致的微笑……。
潘云珠忽然间想到,自己似乎根本没有理由,去厌恶儿子的所作所为。
是!。
周羽堕落,风流,恶心地令品性高洁的她为之作呕。可是,她有什么立场去怪罪他?。
自己,不过也就是为了完成党交给她的任务,才选择回到儿子身边,不是吗?。
不管她用的理由多么崇高,借口多么充足,可始终改变不了自己过去十年从未主动关心过周羽的事实。
她会给他写信,可她会在周羽需要母亲的时候出现吗?。
如果不是前几天胡涟他们的对话,潘云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儿子曾经在战场上中过枪,躺过死人堆,差点连命都丢了……。
而她呢?。
那时候她在哪?。
她在为了党的事业奔走,为了自己心中的革命理想奋斗,可她却忘了,她的儿子,同样需要他的母亲。
自己心痛儿子的行为本身,不恰恰就是自己内心的虚伪吗?。
自己现在不过是在扮演一个母亲,她和刚才隔间里扮演周羽母亲的Mary唯一的不同,仅仅是她始终穿着衣服而已。
这么想着,潘云珠妥协了,释怀了……。
她需要继续完成党交给她的任务,得到需要的情报,而在那之后,她才有资格去关心周羽,去试图改造周羽。
所以,她笑了,她的笑容一如从前,精致而又标准。
……。
「妈妈,您怎么样,是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从美龄宫驶出的轿车,行驶在南京城内宽阔的马路上,车内周羽关心地望着身旁自打上车就一直捂着额头的潘云珠。
「没……。没事,妈妈就是……。就是有点累了……。」
潘云珠温柔地看着周羽,解释道。
「那我们现在就回家,您再坚持坚持……。」
周羽像个大男人一样,强势地将自己的肩膀借给此刻看似虚弱的潘云珠,想了一会说道:「妈妈,再有几天就是您的生日了,我们也在家里办个沙龙好不好?。既是给《安雅报》造势,也好给您热热闹闹地过个生日。」
「不……。不用了,我不想搞的那么隆重……。」
潘云珠婉拒道,她并不喜欢今天的沙龙,不仅仅是因为儿子出格的行为,而是她本能地对这种纸醉金迷的社交场合排斥,她的同志还在前方浴血厮杀,她怎么能真装的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这里大张旗鼓地为了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生日就大操大办呢?。
「那到时候我请假在家陪您,我给您买个奶油蛋糕,我陪您吹蜡烛!。」
周羽依着自己的母亲,但坚持道:「您知道吗?。过去这些年,每年您生日这天,我都是一个人,妈妈,阿羽这些年没能在您膝前尽孝,在您生日时连一碗寿面都没能给您煮过,真是太不应该了……。」
「阿羽,你……。你别说了……。」
周羽这突然的真情流露,潘云珠也为之动容:「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不能在你身边……。好孩子,妈妈生日的时候也在想你……。」
「那就说定了?。我陪您过生日,咱们买个大大的蛋糕,您也过一回西式的生日?。」
周羽快乐地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好!。妈妈都听你的!。」
潘云珠紧紧抓着周羽的手,生怕她的儿子再从她生命里消失不见。
「哎?。」
一直还留心车窗外的周羽像是看到了什么,忽然对开车的司机道:「司机,停车!。」
「阿羽,怎么了?。」
潘云珠对他此时的举动不明所以。
「妈妈,您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着,周羽就跳下了车,走到路边的一个小摊前,「老板,给我来两个……」
几分钟后,周羽坐进车中,将手里热气腾腾地物事捧到潘云珠眼前。
「妈妈您看,还记得吗?。梅花糕,和咱们奉化老家街头卖的一模一样,您还记得吗?。快尝尝……。」
梅花糕,是一种江浙地区常见的街边小吃,是用打湿碾碎的糯米粉配上各种佐料蒸制而成,是周羽儿时最喜欢的,也是每次出门必买的点心。
「妈妈,这个上面有红豆的,是豆沙馅儿的,那个上面带桂花的,是南京城独有的糖渍桂花的,您快尝尝,看哪个好吃……。」
周羽像是拿着什么珍贵的宝物,急不可待地献给潘云珠。
「都……。都好吃……。妈妈……。妈妈都喜欢……。都喜欢……。」
再是坚定的革命战士,她也同样是个女人,是个母亲。
潘云珠接过儿子递来的儿时美味,闻着那丝丝甜香,大口吃了起来。
「嘿嘿,妈妈,我还记得您告诉过我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点甜的东西,心情就会好起来……。您慢点吃,烫……。」……。
和周羽一起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没过几天,就到了潘云珠的生日。
按照和潘云珠事先的约定,周羽那天提前请了假,并且一大早就出了家门。
「我前两天在碑亭巷的冠生园给您订的蛋糕,我现在去给您拿,您在家等我啊……。」
说着话,一身白色西装的周羽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冠生园,民国13年(1924年),上海滩食品大王冼冠生沿长江而上,到南京成立了冠生园股份有限公司南京分公司,在南京碑亭巷193号设立工厂,主要经营月饼、蛋糕、面包、西点心等多个品种糕点,是这个时代南京城里,首屈一指的高档品牌。
碑亭巷距离颐和路并不算远,沿着国府路开车一个来回也不要一个钟头,可周羽这一去,直到临近中午都没有回来。
「回来了,回来了,夫人,先生他回来了……。」
正在客厅中焦急等待的潘云珠忽然听到外面吴妈的叫喊,刚起身,就看到大门被打开,高挑的蓝萍扶着一身血迹斑斑的周羽走了进来,她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一个蛋糕盒。
「阿羽……。」
看着儿子的模样,潘云珠失声喊道。
「阿羽,你不要吓妈妈,这是怎么搞的?。」
「妈……。我……。我没事……。您别着急……。真的……。没事!。」
周羽一直以来都是给人精奕奕的形象,这一刻声音听起来却是无比的虚弱,他惨白的嘴唇露出一抹试图宽慰人的微笑。
「蓝萍,阿羽到底是怎么了?。是谁?。是谁把阿羽弄成这样的?。」
潘云珠在帮着把周羽扶去坐下后,就一把拉起想先把蛋糕摆到茶几上的蓝萍问道。
「主任他,在去拿蛋糕的时候,遇到了枪战,他是被流弹打伤的……。」
蓝萍眼中也是满含杀气。
「枪战?。街上怎么会有枪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羽他伤在哪儿了?。怎么身上都是血?。阿羽,你为什么不去医院……。」
潘云珠既是诧异于南京的街头竟如此混乱,也是心痛担忧儿子此刻的伤情。
「好了,蓝萍,别说了……。」
周羽努力地从茶几上够到打火机,点燃嘴边的香烟,对着潘云珠说道:「妈,您放心好了,我真的没事,就是被流弹擦到了手臂,小事情,真的……。」
「放心放心!。你让我怎么放心?。只是擦伤手臂,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潘云珠对周羽说的话是一丝一毫都不信。
「主任你为了保护蛋糕,光胳膊上就中了两枪,还有您的胸口也……。你怎么这时候还这么说……。」
蓝萍被眼前爱人的轻描淡写气地美眸含泪,她直接把腰间的左轮枪拔了出来:「主任,您在家里等我,我这就去把那几个冒犯您的混蛋给毙了!。」
「把枪给我收起来!。蓝萍少尉,这是我家!。」
周羽勃然大怒,「我们的同志在街上抓捕犯人,我不过是受了点轻伤罢了,不值当你大惊小怪!。还不快把枪给我收起来?。」
「可……。」
蓝萍嘟着嘴,气鼓鼓地又把枪插回枪套。
「妈妈,您别听蓝萍在那里大惊小怪,我受的真的是轻伤!。不信你看?。」
周羽冲潘云珠举了举手,道:「胳膊上两处都是贯通伤,我已经在医院缝合过了!。胸口也没事,子弹被东西挡住了,就有点淤青罢了,没事的……。」
「这还叫没事?。」
看着周羽右臂上绷带还在渗着血迹,他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悠闲地抽着烟,潘云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家里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主任,戴老板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离得近的蓝萍,她在电话接通之后,就对周羽说道。
「妈妈,扶我起来……。」
持续的失血让周羽的四肢有点使不上力气,只能让潘云珠帮忙把他扶到电话旁。
「喂?。我是周羽,处长!。」
「跃安,怎么样,我听说你中枪了,怎么搞的?。谁干的?。」
电话那头,说话的人声音不大却透着股极度的危险,正是力行社情报处处长,戴雨侬。
「没事,我的枪伤不碍事,只是……。」
周羽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下二女,转过身声音低沉地对着电话汇报道:「应该是中央调查科的那帮人,在抓捕红色地下分子,双方在碑亭巷附近爆发了枪战,我只是从那路过,被误伤到了……。」
「中央调查科?。徐恩增的人?。那帮废物连个地下分子都抓不住,还在首都当街开抢,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他们想干什么?。」
戴雨侬听完周羽的汇报,简直是怒不可遏地吼了出来。
他是真的气急了,就为了区区几个地下分子,中央调查科那帮地痞流氓就敢在街头开枪,还差点要了周羽的命,这简直……。
戴雨侬只是想想周羽出事的后果就头皮发麻,他不仅是情报处的干将,戴雨侬手里肃清日奸的王牌,还是「土木系」
程诚的爱将,更是备受他的校长宠爱的小老乡。
他甚至记得,他在跟校长大人汇报周羽在南京反谍战果时,对方说出的评价:「我们奉化的好小伙子,他一个人,就能顶上唐恩伯一个军!。」
一个被领袖亲自关注的人物,没死在东瀛间谍的枪下,却居然差点折在他们自己人手里,戴雨侬已经在心里替那位徐恩增徐老兄默哀,鬼知道校长知道这件事后,要有多少人吃挂捞。
「跃安啊,你受伤这事瞒不住,我必须马上向校长汇报!。」
同样是黄埔出身,在战场上打拼过来的戴雨侬,是真的一点也瞧不上中央统计调查科的那帮同行,他的情报处可从来不会出这种纰漏:「你就安心在家里养伤,这个公道,我替你找程长官他们要!。」
「另外,我回头让蓝萍去金陵医院替你找两个护士……。」
「处长,这就没必要了吧?。我就受了点轻伤……。」
周羽婉拒着电话那头戴雨侬的好意。
「别仗着年轻不当回事,让护士看着你,至少打一针磺胺消消炎,免得落下什么病根,听话,这是命令!。」
戴雨侬想了想,又说道:「另外工作的事情你先放一放,我会跟以炎他们说,你的外出资格从现在起被吊销,听明白了没?。安心养伤!。」
「是!。处长!。」
周羽口头保证道。
「嘟嘟……。」
戴雨侬从那头挂断了电话。
「蓝萍,你现在回国府去,戴老板那边有事情交代你,另外,你明天再过来,知道了吗?。」
周羽放下电话,转身对蓝萍说道。
「主任,那您这边……。」
「我这里暂时没事,你明天带人过来就行。」
「是!。」
「去吧!。」
等到蓝萍出去,房间里又是只剩下潘云珠和周羽母子二人。
「妈,您先坐着这里等等我,我上楼去换身衣服,我一会儿陪您切蛋糕。」
恢复了一些力气的周羽,对眼眶发红的潘云珠笑着道。
「蛋糕!。蛋糕!。你就知道切蛋糕!。为了这个破蛋糕,连命都快没了!。」
潘云珠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源头,直接举起茶几上的蛋糕扔在地上,「你现在立刻给我回房间去,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到底伤得有多严重……。」
「妈,我不是说了嘛……。」
周羽颇有些为难道。
「说什么说?。还不快去?。」
潘云珠柳叶眉倒竖,也不再理会周羽,冲着厨房喊道:「吴妈,吴妈……。你赶紧多烧点热水,再去街上买只乳鸽,加上党参枸杞一起炖上……。」
不过,最后周羽还是没有撑住,他在回到房间后,就因为失血过多晕睡了过去,鲜血已经结痂,粘在皮肤上的衬衫,还是潘云珠断热水盆上来时,用剪刀一条条剪开后沾着热水才脱下。
等到潘云珠连着换了两盆水,终于将周羽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后,她才看清儿子上身那肌肉虬结,古铜色的皮肤上,那密密麻麻宛如鱼鳞一样的伤疤……。
那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刀伤,枪伤,还有宛如蜈蚣一般狰狞的缝合疤痕……。
就这么层层叠叠地布满了他整个身体,比之最残破的布娃娃还要来的恐怖。
她的儿子这些年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
为什么能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
潘云珠止不住泪水,她不知道,她对周羽过去十年的经历通通不知道,但她从他身上的伤疤,可以知道他过得很苦,很累,绝对不是光有表面的光鲜,因为那些伤口,即便是她亲手照顾过的,受伤最严重的红党伤员,都不曾有过。
等到周羽再度醒来,已是深夜,他转头看向床边,发现潘云珠正趴坐在他的床边。
「妈妈,妈妈……。您醒醒,别这样睡,会着凉的……。」
周羽用手晃了晃潘云珠的肩膀,唤道。
「啊?。阿羽?。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发没发烧?。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盛汤……。」
这会儿潘云珠全然不顾自己的狼狈,看到周羽醒来就要起身,却被周羽的大手用力拉了回来。
「妈妈,您先别忙,我现在没事……。」
周羽现在的语速很慢,却很坚定道:「现在几点了?。」
「现在刚过十二点……。」
潘云珠看了下周羽床头的自走钟,说道:「你问这个干嘛?。阿羽,你别再吓妈妈了……。」
「没事,就是有些遗憾,到最后都没能给您过成这个生日……。」
周羽不仅口中说着遗憾,情也显得格外失落。
「你这孩子,怎么到这时候了还在想这些?。」
潘云珠被周羽弄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任由儿子抓着她的手,安慰道:「今年没过成,那我们就明年再过,后年再过……。总之,阿羽你现在只要养好身体,别再做让妈妈担心的事,那以后都有机会的……。」
「是吗?。唉……。」
周羽发出一声潘云珠不明所以的叹息,「妈妈,你替我擦洗身体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怀中的那个包裹?。您帮我把它拿过来吧?。」
「包裹?。是这个吗?。」
潘云珠不知道周羽大半夜找包裹干什么,但还是从身后的壁橱中拿了出来,那是一个扁平的,被蓝色牛皮纸包起来的物事,上面还有一个焦黑的弹孔。
「对,就是这个,不……。不用递给我,这是我送给您的!。」
见潘云珠要把包裹递到跟前,周羽摆了摆手,示意潘云珠可以直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