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老师脸色大变,急急拖着女朋友的手快步离开。他和他女朋友认识了快三年时间,这种事的细节就不宜对外人道了,尤其是在曾经的追求对像面前。
“呃,慢走。”
文由头到尾都像观棋不语的旁观者,末了才征求沈容馨的意见:“怎么样?我们是现在进去还是等会?”
“先等会吧。”
“行,到那边坐坐如何?”文指着近处的绿地说道。
“好的。”
之后直到伍老师一行从公证处走出,两人都没有过交谈,其实本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说,但他们都更选择让另一方先开口,最终像对感情破裂的夫妇一样相对无言。
“他们走远了,该我们了吧。”
“嗯?”
沈容馨心思已不在这里,陡然间听了还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才明白文意所何指,轻轻拽了一下发丝,点点头站起来。
“没想过今天会来到这种地方,而且还是带着已婚的身份过来办离婚。”
与马路另一端的新人相对照,沈容馨心情格外低落。
“凡事看开点比较好。”
文遥望着远处的新登记夫妇说道:“他们的样子也不见得有多高兴,也许等会我们出来的时候更像新婚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
公证处很冷清,也就接待室稍有人气,这座城市的确很小,现有熙熙攘攘的时候,办证也有很大的几率遇见相识的朋友。
文不愿在这种地方多呆一秒,进去接待室马上就问办理手续的方位,但得到的回答却几乎让离婚行动变成闹剧。
公证处工作人员今日休假。
“怎么办?我们要改天再来吗?”
乍闻此消息,沈容馨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对于脱离关系一事她似乎其实并不着急。
“没办法,下次吧。我们选的时间还真是不巧。”
文同样漫不经心,像是谈论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
“难怪他们远看过去不大高兴。”沈容馨若有所思。
离是没离成,但两人的关系无异于多了一层隔阂,像所有行将一刀两断的夫妇那样,相互不理不睬的。
时间彷佛回到了一年前,他们还不认识,互为陌生人的时候。文回到父母留给他的别墅中,剩下沉容馨一个人呆在公寓里面。
寂寞最能勾起人的回忆,她独自坐在窗台边上,外面不知不觉刮起朦胧细雨,时而有点滴雨星打在她脸上。
上次决定要分别的时候好像也在下雨,所谓的分开最后变成聚合,而这一次,恐怕没有机会了,除非完全抛弃自尊……要抛弃自尊吗?她甩了甩头,越想越乱,焦虑地在房子里来回踱步。
乱转了片刻,她在日历前停了下来,里面红色的标注吸引了她的注意——今天的日期被加了圆圈标记。
今天好像是文的生日,沈容馨想起来了。
“真是糟糕的一天。”
她当初把这个日子画在挂历上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及时送出一份有意义的礼物,结果还是疏忽了,今天送出的大礼不可谓不丰厚,只不过不适合用来庆祝。
连通的房子空间变得更宽敞,却也更加冷清,她渐渐明白孤独的来源,就是后悔。她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离婚之事她只是口头强硬,内心根本不情愿,可当初为了那虚伪的自尊而洒出的水还能收回吗?
生活不允许假设,没法取档重来,她的脚步已然静止,心率跳动依旧紊乱,一整天她都呆在家里没出过门,等待一些事情发生——她潜意识里期待的。
遗憾的是不该发生的终究不会发生,直到无边无际的黑夜吞没了西边最后一线阳光,屋子里面仍旧是时间停止般没有动静,文没有回来找她,甚至连一个电话都不曾联系过。
这间屋子于她而言是家,于文而言大概仅仅是旅馆或者宿舍,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当抱任何希望的,现在希望幻灭带来的失落令她的孤单演化成空虚,开发过的身体隐藏了一股越烧越旺的欲火,备受煎熬。
不知不觉中,她走入文所租下的一侧。打量着文的卧室,里面彷佛流淌着文的残留气息,她的痛苦稍为缓解了一些,但只是非常短暂的一瞬,源自肉体对挑逗信号的误判,很快整个人就被卷土重来的旺盛性欲迅速击溃。
明知每一次失守都意味着将在泥潭里陷入得更深,但火烧眉毛且顾眼前,即使是抱薪救火也无从拒绝。
视野里的事物开始绕着她旋转,虚浮的脚步支撑不起娇柔的身躯,跌跌撞撞中横倒在文的床上。
离自己的床其实也不过多走几步,此刻看来却仿若咫尺天涯,有形的墙壁已经敞开大门,无形的魔网却笼罩得她寸步难行,她被这分不清是熟悉还是陌生的环境完全困住了。
剩余不多的罪恶感很快被自渎带来的快乐吞噬,以往她只敢躲在小房子里偷偷摸摸,如今跑到别人屋子公然宣淫,也没觉得不自在,可能潜意识中以为这也是她家的一部分。
沉醉在欢乐中的她脑子根本考虑不了那么多,只像发情期的雌兽一样用尽办法填满体内的空虚。
掌心在层峦叠嶂的乳尖来回穿越,玉指则被丛林渗出的露水淋湿,没有人前来打扰,只有墙上的镜子忠实地记录着这幅淫美绝伦的图卷,至于那些颤抖的天籁之音则在层层反射中消失于夜幕之下。
沈容馨不再是初经人事的女人,撕裂了禁忌之后,她对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了解,很清楚怎样做才会带给她最大限度的刺激,但技巧的提高速度远比不上无底洞似的欲望膨胀,失去工具的辅助,单凭两只手是如此的无力。
碍眼碍事的衣服早就滑到了床底下,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她还是觉得很热,体内流淌着的各支激流已汇成一股,但总是冲不过最后的关口,她的高潮在持续的摩擦中一次次延期,一次次落空。
折腾大半夜,好不容易她才积累了足够的刺激强度,抓住呼气的机会努力泄了出来。
但完事之后她仍感到肚子里有股气未随之发散,像是中了安慰奖一样的小高潮只是前奏而已,主乐章并未降临。
“宫文,你在哪……”
沈容馨口中发出呓语,她已经无力坚持了,沉重迟钝的脑袋只想找个结实的肩膀依靠。
墙角忽地传来细碎的响声,似有一阵风吹过,惊动了沈容馨,迷糊的思绪稍为回笼,小心翼翼地问:“你回来了吗?”
四周再没有回应,沈容馨估计是自己的错觉,继续喃喃自语:“你真的生气了吗?小气鬼,该生气的是我才对啊。”
“你知道吗?草草率率结婚,是一个错误:但草草率率离婚,何尝又不是一个错误。这两个可不是负负得正,而是错上加错……”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离婚?”突然插入的一句问话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
“嗯。”沈容馨兀自怪:“怎么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
“因为我就在你身后呀。”
“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沈容馨魂都差点吓没了,对文的龙见首不见尾,她还没有概念,根本不晓得先前的丑态有多少被收在文的眼皮底下。不,那段臊人的自白他肯定听见了!
错觉未必是错觉,黑暗中最可靠的眼睛也会蒙蔽自己,沈容馨慌慌张张地把被子卷起来,可是平时看起来挺宽厚的被子关键时刻总是太小,顾得了东就顾不了西,把全身包裹住根本不可能,就连是否挡住三点也没把握。
“有一段时间了。”
文把刚解开的外套顺手放在衣架上,拍拍身上的灰尘,才背过身来,慢吞吞地问道:“我应该没走错房间吧。”
沈容馨没有回答,只定住眼睛望着他。
“我本来只打算悄悄回来拿点东西的,谁知道你也在。”
沈容馨无言以对,她才是应当被审判的。文进门时的响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了,只不过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其他方面而没发现。
幸亏文也只打算点到为止没有在这方面纠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我……我说什么了?”
“关于离婚的事,其实我并不着急的,或许我们试着相处一段时间怎样?”
文耐心地解释,出去一趟后回来,他发热的脑子似乎完全冷静了。
“这,这算试婚吗?”
“我听说婚前才有试婚这一概念,与我们的情况不大一样,就当作是婚后磨合期吧,过不下去再分手也不迟,同意吗?”
听完此言,沈容馨仿若石化般全身僵硬,呼吸困难,喉咙里一个音节也没法吐出。
“不同意就算了。”
文做出一幅要离开的样子,将笔记本收拾打包:“以后我可能不会回来了,既然你喜欢这间房子,就留给你好了。”
“不,同意。我是说我没有不同意。”
沈容馨意志并不坚定,声音也是越到后面越低,但总算是克服障碍说出口来,生怕文误解又补充了一下。
“哦。”
文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一个鱼跃直扑过来,并没有外表显示的那般洒脱,他同样很急切,只是欲速则不达的告诫让他收敛而已,得到期待的答复后他马上撕下伪装。
“你那么急干什么?”
毫无征兆地沈容馨就被压在文身下,气愤不过抗议道。
“既然决定继续做夫妻,就得履行相应的义务。”
文用舌头轻轻舔过沈容馨的脸颊:“让我猜猜你身上穿了几件衣服,一件也没有对吧。”
“你!”沈容馨想要反抗,但扬起的粉拳砸在文身上无关痛痒,当浑厚的男性气息贴近后,僵直的身体已彻底软化。
口中不大情愿,但眼和身体已经出卖了她,察觉到她全裸的文放心大胆地直探禁区,劝慰道:“其实,自从结婚以后我们每晚都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让我们把记录维持下去不挺好吗?”
沈容馨不再挣扎,用呻吟与肢体动作响应文的侵犯,帮文解开了裤腰带,用枕头把身体与床形成三十度,方便文用习惯的姿势侧入。
遮羞布似的被子已让两人四腿踢到角落,他们像二条相互缠绕的蟒蛇一般在床上反复滚动,身体愈贴愈紧,直到呼吸困难。
“给我!我要死了……”
回归本能的沈容馨忘情地呼唤着,浑然忘了就在今早还走在分手路上,像久旱的庄稼渴望雨露的滋润。
假设回到半年前,任何人都想不到人前矜持羞怯的沈老师居然会不知廉耻地大发求欢之语,但今天已不足为怪了。
文最喜欢沈容馨的时刻有两个,一是清晨起床,那种慵懒而不失妩媚的态,二就是现在了,能让充满知性美的佳偶人前人后变幻无常,放下教师身段暴露出隐藏在清纯外表下的放荡,实在百看不厌。
“说爱我!”文命令道,不过并没有用要挟一类的手段,胯下的舞动仍然是一贯的激昂,不打半分折扣。
“我……我爱,啊……”
在这种时候,文拖着沈容馨进礼堂也好,下地狱也好,都会一概同意的,可盆腔一阵痉挛打断了她,致命的高潮在百慕大三角涌起,沈容馨摊开的双臂不自觉地搂住文,指尖在文的背上划下一道道血痕。
同样迎来高潮的文无力追究她未说完的半截话,用炽烈的热流与她形成共鸣,一对古怪的伴侣在风雨中的孤舟融为一体。
狂欢的盛宴支干了他们最后的精力,床上的连体婴甚至连分开的力气也没有,相拥着抵抗落幕后的无尽空虚。
“醒了吗?”
黑夜与白昼正在咬尾巴的时分,文率先睁开眼睛,依依不舍地挪开通红的手臂。
关于与沈容馨的前景,文昨日有过无数构思,但与现实都相距甚远,如果两人稍有一年只差,恐怕就是另一个结果了。文暗自庆幸,没有用到极端手段,否则大概很难挽回了。
其实昨天说出离婚之后他就有重归本行的打算,他一个人到深林里的老家当然不会是面壁思过,而是要整理用以控制沈容馨的工具。
之所以夜晚悄悄回到新租的房子,也是为了这个目的,笔记本里丰富的库存闲时可用于欣赏,关键时刻就是重磅炸弹。
无论何时,内心的恶魔都未曾消失,最多也就深深隐藏而已,虽然相当一段时间内它都没抬头,但獠牙展露时的残忍一如往昔,整装待发之际遭遇意外也不知是幸或是不幸。
回来之后听到的一些话令他改变了主意,一个受控的傀儡玩偶终究不如活生生会哭会笑的真人,利益权衡也罢,感情用事也罢,最后关头他还是踩了刹车,顺着沈容馨铺好的台阶走下来。
谁是角逐重点猎人,谁是猎物,清晨的文都有点不确定。这场游戏是他设计的,但他自己好像陷得太深,猎人失去作为捕猎者的冷酷无情后就不再称职了,说不定还会被狡猾的猎物反噬。
这是灾难吗?应该不是,至少文清楚现在自己脸上是笑着的,而将来能否笑到最后就是另一回事了,眼下的文一点都不在意。
“你起来了,早啊。”沈容馨睁开惺忪的睡眼,给出新一天的第一个问候,夜里的疯狂已化作晨间的柔情,她没有继续躲避。
“的确很早。今天你有事要忙吗?”
“没有,怎么啦。”
“那就让我帮你穿好衣服,好吗?”
娇羞的表情一闪而过,沈容馨点点头,直起腰让亦徒亦夫的文为她从最贴身的乳罩内裤开始整理衣裳。
裸露的双峰覆盖了白色的雪花,柔软的丝织品让耸立的乳尖稍微舒展了些,文双手也从上面运动到了下面,要将被子从粉臀揭开时,遭遇了一点小麻烦——事到临头沈容馨退缩了,勇气的持续时间总是短暂的。
“还是我自己来吧。”
文没有勉强,坏笑着把一条镂空透明的情趣内裤递到被子底下:“随便。”
普通的穿衣被两人打闹得半小时才完成,最后一枚纽扣系上后,沈容馨问道:“想要什么早餐?我出去买。”
“随便啦,你安排吧。”
除了对三文治特别抗拒以外,文对其他早餐都无所谓,反正也没见沈容馨把三文治带回家。
“行,我走啦。”
沈容馨没敢直接从文这边出去,采用了曲线迂回的方式,要穿回自己房间再出门。
“等等。”在她即将踏出房门的前一刻,文又唤她回来,提醒她漏了一件事。
“嗯?”文指了指脸颊,暗示她过来。
这回沈容馨倒没有忸怩,做了个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在文的脸上留下吻迹:“行了吧,待会见。”
文晃晃脑袋,她主动起来有时还真吃不消,刚才就会错意了。文的确想要个吻别,但应该是他吻她才对,结果却反了过来。
屋子里少了一个人,文也没有赖床的心思,坐到书台上,打开笔记本,要做个了断。那些极力彰显女体的艺术品,除了少数能拿来收藏外,其他恐怕失去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