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你有看到我发的消息吗?”
冯庭点头,“看到了,老太太还好么?”
“大限已至。”
就算是毫不相干的人,这个时候气氛也有些沉重。
顾闻柯走到路边草丛,寻了个带椅背的长凳坐定。
“病刚好就四处跑?”
他因为理亏,想缓和尴尬局面,今天的话尤其多。
“顾总,”冯庭沉吟一番,忽然叫的很生疏,就算在公司里,她也不用这样的语调,顾闻柯被叫的眉梢跳了一跳,隐隐不安,果然听她说,“我不想再继续了,我们就此打住吧……”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但这次我发现我小看自己了,我太爱你了,再继续下去,我都要不认得我自己了……”
“我很感谢你一直克制自己,没有强迫我上床,否则的话,会要了我的命……”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一瞬间的恍惚,察觉到眼角的温热,一抬手,却原来是一滴泪水,顺着眼睑溢了出来。
眨了眨眼,把指尖上的泪水擦去,继续说:“你不是一直说,主动权在我,我想结束随时都可以。”
顾闻柯捏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开始泛白,额角青筋若隐若现,只听这人态度坚定:“现在,我想结束了。”
顾闻柯用力咽了咽,“你等一下。”
冯庭却说:“再见。”
然后就直接把电话挂断。
“喂?”顾闻柯问了声。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手机从耳边拿开,她竟然还真挂断了。
头顶核桃树上有一只很常见的,羽毛素朴的小麻雀,与另外一只隔空相望,叽叽喳喳的不断叫闹。
顾闻柯把手机从这只手,递到另外一只手,随后放兜里,他往前屈身,两肘撑着膝盖上,双手交合捂住口鼻,有一下没一下的按摩双目之间的印堂。
面色平静,心脏却由刚才的平稳慢慢的,慢慢的转为急促。
这陌生的感觉莫名其妙的袭来,让他胸口发闷,喘不上气。
此生以来还是第一次……
身后有人靠近,顾闻柯都没察觉,直到肩膀上搭了一只手,他这才睁开眼,直起身。
身后的人是周禀然,他刚哭过,眼皮子和鼻头还有些红,西装的干净整洁不复存在,满是褶皱和刚才搀扶长辈被弄上的灰尘。
“这几天劳累你了。”
顾闻柯晃过儿,低了头。
“没关系,应该的。”
周禀然坐到他身边,静静的沉默。
顾闻柯安慰他:“节哀。”
周禀然勉强一笑,“还好,我常年在国外,跟奶奶关系一般,她从小喜欢周禀则,现在他比我难过。”
顾闻柯慢慢的叹了一口气,瞧着脚下草坪上绿幽幽的青草。
周禀然看看时间,“要不你订机票回去吧,这里暂时也用不到你,过几天你们顾家来人,你再过来。”
顾闻柯本就有这个意思,点了点头,周禀然起身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离开。
男人望了一眼周可岚的方向,一个念头忽然在心里闪现,他拾了外套站起来,朝周可岚走过去。
周可岚回身看他,好像知道了他的想法。
“你走吧,我不走,我要留下送太奶奶最后一程。”
顾闻柯并不意外,目光带了几分柔和。
“好。”
他开始打电话,让李易安安排行程。
打完电话,走两步,思忖了一下,回过身叮嘱她:“周家最近如果发生什么你顶不住的事,就先回顾家避一避,明哲保身,不要站队,不要参与。”
周可岚觉得好笑,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他,撇嘴问:“你是怕因为我,殃及到你们顾家吗?”
顾闻柯抬眼,刚才温和的眼,立马转为凌冽。
“你非要这么想,那是你自己的事。”
他说罢离去,跟长辈们道别。
随后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医院大门外走。
忽然起了一股风,从男人衣摆刮过。
*
另一边的冯庭,挂断电话酝酿回笼觉。
实在睡不着,便掀被子下床,到浴室洗脸刷牙。
就在这个时候,顾闻柯的电话又进来。
冯庭等第三声响了才慢条斯理接听:“还有事?”
那边沉默了好久好久。
“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