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胸口,裴子风心有余悸道。
忆起方才秦琅问得问题, 裴子风叹息了一声,扶着好友得肩道:“二郎, 你说的兴许也有几分对, 我原以为这个宁家妹妹是朵江南解语花, 没成想是朵扬州霸王花!”
“竟不允夫婿有妾, 说要是进了门, 就把我的那些美妾们卖到漠北去, 你听听这凶悍不凶悍?”
“反正经此一问,兄弟算是明白了, 这朵霸王花咱是受不起,让受得起得人去受吧。”
也不知是被好友唉声叹气的模样逗笑了还是其他,秦琅面上笑意扩散开来, 下意识说了句:“确实是那丫头能做出来的事……”
“你还笑, 摊你身上你就知道害怕了。”
裴子风看着好友幸灾乐祸的脸, 没好气地说道。
秦琅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但心里有种诡异的尘埃落定感。
巧了,他恰好没什么婢妾。
“龙舟赛要开始了,别在这磨叽了,快走吧。”
满面春风的秦琅就这样拉着色恹恹的裴子风朝着春明湖赶去了。
用于竞渡的六条龙舟已经驶出了奥屋,龙舟上的桨手也都已经准备就绪,擂鼓手也已经稳稳拿着鼓棒,时刻准备着……
只见位于临水殿的景宁帝一支明黄色小旗落下,擂鼓声漫天,呐喊声顿起,像是要冲破天际。
两岸的观众也被带起了情绪,纷纷为看中的队伍押注打气。
宁姝回到秦家姐妹中,对着不远处仍在瞧她的许知安笑了笑。
碰巧秦琅同裴子风恰好在对面,瞧见了这一幕,两人脸色各异。
“她不会是瞧上了许知安这小子吧?”
裴子风看看宁姝,又看了眼满眼扭捏的许知安,自顾感叹了一句。
“也对,许知安看着便不像有婢妾的,性子又软和,看着就像霸王花喜欢的。”
经过这一茬,裴子风私下里给宁姝取了个外号,觉着甚是相配。
“八字都没一撇,乱说什么!”
秦琅最不爱听这话,当即斥了他一句,让裴子风稀罕地看了好一阵子。
“倒是学到了你家兄长的一丝气韵。”
面对裴子风的调侃,秦琅也懒得去理,但先前那一幕确实有些刺眼,秦琅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在秦家所在凉棚里找到了母亲,彼时母亲正在和几个婶婶闲聊。
秦琅眸光扫过笑容温婉的三婶,想起裴四口中的霸王花,心头叹了一句稀。
“母亲安好,二婶、三婶、四婶安好……”
对着几个贵妇人躬身作揖,秦琅语气带着一惯的轻快肆意。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了,二郎居然有空闲跑到我这来问安,快过来,娘给你擦擦汗,再吃两口冰饮子……”
和元弛打了场马球,又在烈日下奔波,秦琅后背早就被汗湿了,面上也隐隐可见汗珠,长平长公主瞧了怜惜不已,就要拿帕子给小儿子擦汗。
冰饮子倒是喝了,但秦琅不是几岁的奶娃娃,热了还要钻到母亲怀里让母亲擦汗,摆了摆手,浑然不在意拒绝道:“不用不用,儿子又不是小娃娃,自己会擦……”
几个妯娌听了都笑出声来,秦琅似乎是觉得难为情,面皮有些挂不住了。
想起即将要问出口的事,秦琅是万万不好意思让旁人听去的,只扯着长平长公主衣袖道:“母亲随我出来,我有话要同母亲说。”
长平长公主鲜少碰到小儿子这番扭捏的情态,三个妯娌也是,掩嘴笑着将母子两目送了出去。
出了凉棚,震天的欢呼声更明显了,长平长公主被小儿子扯到了一个人少的地儿,才停下来。
连玉茯和玉苓都没叫跟来,长平长公主现在愈发好小儿子要说的事了。
“好了,现在这地人少,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都可以说了。”
长平长公主笑着打趣了一句,惹得秦琅眼闪了闪道:“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就是想问娘一个问题。”
私下里,秦琅摒弃了人前称呼的母亲,改为随性亲昵些的唤法。
“你说。”
长平长公主一边摇着手中的冰丝牡丹凉扇,一边促狭回道。
“咳咳……”
“娘,你和奶奶,最近是不是在商量一件事?跟宁家那丫头有关?”
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秦琅真有种难以言明的羞耻感,因而话也朦朦胧胧地让人琢磨不明白。
长平长公主色诧异起来,摇扇子的的频率也慢了起来。
小儿子话说得含蓄,但一提到宁姝,长平长公主便知是什么事了。
“二郎怎么知道的?”
没有急着说这事,长平长公主色讶然问道。
她可以确定,自己根本没有跟孩子提过这事,小儿子又是从哪里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