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只是鹿安清说出这数量,根本不可能有人信他,偏偏说话的人是明武。
明武在史馆内甚是为人所知,常人也知道他的严肃正经,根本不可能撒谎。
满室哗然,交头接耳。
不断有目光落在鹿安清的身上,情绪复杂到可怕,根本辨别不出更多。
“……可这,怎么可能?”
千言万语,化为这低低呢喃。
“能做到的人,现在,不就正在你们的面前吗?”太史令看过那些或是茫然,或是焦虑,或是疑窦,或是钦佩的面庞,冷静地说道,“还有不满吗?”
在这苍老的声音下,许多人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分不清楚到底是为了老者话里的不悦,还是因为那个可怕到追赶不上的数量。
光是想想,都毛骨悚然。
鹿安清此人,到底……
是什么来头!
太史令冷哼了一声,大手一挥,会场的门窗骤然打开,屋外的冷风刮了进来,将他们打了个踉跄,背后满是寒意。
“明日来领牌子,各自归去罢!”
那已经是很温和的“滚”。
太史令的声音仿佛是无法违抗的命令,祝史们都不得不听从这话散去。
直到最后,只剩下鹿安清和太史令。
鹿安清将染血的手帕收起来,淡声说道:“想让我学会隐藏的人,不是您吗?”
他抬头看向太史令。
“为何,又要为我造势?”
太史令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鹿安清,叹息着说道:“我看到了落日。”
每天都有落日。
日出,日落,都是万事万物的根本。
鹿安清的心口微颤。
仿佛某种征兆。
…
鹿安清回到德天殿外,在又一夜轮值时,属于公西子羽的触须还缓缓潜伏在鹿安清的意识里。
他能感觉到那些屏障……
温暖地笼罩着。
为鹿安清尖锐外露的精包拢起来。
甚至于,他有种怪的感觉,只要他愿意,他同样可以进入公西子羽的意识里。
只不过鹿安清一直克制着那种冲动。
这很不得体。
他已经逐渐发现,就算是意识的联接,也是拥有着令人发狂的能耐。
身体的快乐,似乎可以区分为肉/体与精两种……他再不想有那种不堪的回忆。
尤其今夜,皇城内还留宿着不少皇亲国戚。
自打皇太后的寿宴出事后,他们就一直滞留在京都,走也走不得。
今日,明康帝似乎已经认定此事与他们无关,召他们入皇城畅谈到深夜,便也都留了下来。待明日后 ,这些王爷们便会回到各自的封地。
“你很紧张?”
鹿安清蓦然说道。
他一出声,刘明德猛地看向他,疑窦地说道:“什么?”
鹿安清:“你看起来很紧张。”
刘明德的心声非常干脆,是循环担忧的情绪。
他在担心他的孪生兄弟刘顺德。
非常、非常担心。
刘明德尴尬地笑了一声,“只是有些累了。”
鹿安清朝着不远处的徐舟点了点头,“要是累了,就去里面坐坐。”
“为官家做事,岂敢如此?”
刘明德摇了摇头。
更别说,他今日还有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