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可能会死。
这是个隐晦的,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控制灾祸,是人力做不到的事情。”最终,鹿安清面对那一只只眼睛,也只是这么说,“所以,车尺国的事,或许会引发另一件令人担忧的事。”
他垂下眸。
“灾祸,会拥有人一般的思考能力吗?”
比如灾祸,控制灾祸。
“荒唐!”
“怎么可能?”
祝史都是耳聪目明之人,鹿安清和太史令交谈时,并没有压低声量,便也叫许多人都听见了。
祝史下意识看向他们。
太史令的视线从明武的身上掠过,望向众多祝史。他语气轻快又平静,带着隐隐可察的笑意:“这可真是个,令人害怕的问题。”
太史令是个老头子。
瞧着上了年纪,在这些祝史面前,也显得有些瘦小。
可这位太史令,是从教覆灭前,就一直是史馆的实际掌权人,多少人是被他从年幼看着长大,再加上他本身实力莫测,根本没有人敢轻忽他说出来的话。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凝聚在鹿安清的身上,扎得生疼。
江臣:“鹿祝史,我有一事不解。”
鹿安清再是困顿,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闭眼休息。
他打起精,缓缓说道:“江祝史想问什么?”
江祝史:“拔除诅咒,总会遭受反噬。如明祝史与我,算是互相契合,可以互相减缓黑纹的侵蚀,但你拔除如此之多的灾
楠諷
祸,究竟是如何缓解这份痛苦?”
两人只要遭到反噬,就会黑纹遍体。因着他们契合,这才免去了过多的折磨,可那种痛苦,仍不能轻易缓解。
鹿安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鹿安清微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那里曾经布满黑纹,日日夜夜,一直都如此。
如果不是因为那只出鬼没的灾祸,他都已经有许多年不曾感觉到这么轻松。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或许应当感谢那只灾祸。
“习惯了就好。”他平静地说道。
疼吗?累吗?
当然。
可是忍一忍,好像也就这么过去了。
鹿安清已经不记得最开始拔除的第一只灾祸是什么模样,可他记得救下来的是一对母女。
她们无知无觉,直接闯进了村后山那只灾祸的周身。
鹿安清拼命拔除了那只灾祸,可那对母女将他当做是疯子,喊来同村的人将他赶了出去。
毕竟普通百姓根本不知道灾祸的存在,也看不到灾祸。在他们眼中形怪状的鹿安清,才是真正的祸害。
被黑纹缠身的鹿安清根本无力抵抗,被同村男人丢到了山沟沟里。
他在那里躺了两天,连发了两天高烧才走出来。可黑纹还没褪|去,又遇到了下一只灾祸……
拔除的数量太多,连鹿安清都忘记了那是怎样的心情。
有些人,会像那对母女一样认为他招摇撞骗,但也有人,会哭喊着将重伤的他拖回家藏起来,好好医治。
鹿安清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大不了,他仅仅是有能力,就这么做了。
最开始是很难受,时常会疼得满地打滚,可忍着忍着,虽然黑纹的反噬还是很痛苦,但当它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时,鹿安清拔除起灾祸,也就更加得心应手。
江臣听着鹿安清的话沉默了。
忍忍就可以了?
拔除的反噬那是忍忍就能忍下来的吗?
仿佛无时无刻都有锤子敲打着头骨,更别说四肢泛入骨髓的剧痛,那根本不是人能够忍受的。他和明武最厉害的那一次,有半个月都在床上躺着下不来呢!
他们的交谈,令祝史们窃窃私语。
鹿安清不曾参与过大会,便也不曾在会上说过自己拔除的灾祸次数。
就连这一次,他也仅仅只是坐着。
大部分人并不知晓明武江臣等人之前知道他拔除数量的震撼,听着他们的对话满是疑窦。
明武皱眉:“就算鹿祝史异于常人,可以忍受反噬的痛苦,可如此之多的黑纹累积下来,人怎会不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