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语好不容易挨到鹿安清回家,眼睛里都憋着一泡眼泪,差点就落下来。
鹿安清笑着说道:“我不是请了人回来,和你说一声吗?怎还是哭哭啼啼的样子?”
阿语扶着鹿安清往里走,嘟哝着摇头:“可郎君迟迟不回来,我都担心,郎君是不是再一次离开京城,不要我了……”
鹿安清:“你跟着我也不合适,危险。”
阿语瘪着嘴,将鹿安清安置好后,又去给他准备热水泡泡脚。
“郎君总是这么说,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也是,如果我那会在的话,郎君这只脚……”
许是阿语太担心,竟将原本想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说了一半意识到不对,连忙停下,可是该说的已经说了许多。
他端着热水慌忙跪下来,“郎君,我,奴知错了,郎君莫要生气……”
鹿安清叹了口气,倚着床柱坐着,“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下。我这条腿废了就是废了,别再惦记着了。我都没那么在意,你何必时刻记挂着?”
阿语猛地抬起头,咬着牙说道:“就算郎君不记得,我也会记一辈子!”
鹿安清敛眉,“将热水端来罢。”
阿语这才起身,将木盆放下,还想给鹿安清洗脚。
他无奈地让阿语在外间守着,阿语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
【郎君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自己来做呜呜呜呜……】
阿语心里的哭声,让鹿安清哭笑不得。
除去鞋袜,畸形的左脚,便展露无遗。
鹿安清弯腰,将两只脚浸在热水里。右脚明显感觉到了舒适的热意,左脚却朦胧得好似隔了一层,感觉不到冷热。
他动了动脚趾,其上黑纹也跟着扭曲爬行。
鹿安清拔除灾祸后,之所以不想和史馆立刻碰见,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鹿安清这些年在外,遇到的灾祸不少。
次数多了,他也逐渐发现自己和其他祝史不大相同。
灾祸被分为天地玄黄几个等级,祝史自然也依着天地玄黄来划分。
他在史馆的评级是黄。
按理来说,鹿安清只能拔除黄级,遇到其他等级的灾祸也只能落跑。
可不管鹿安清遇到的是什么等级的灾祸,除了那只出鬼没的之外,他一般都能拔除。
也一般,会招惹反噬。
黑纹对他而言,是老熟人了。
他捏着麻木的左脚,怔怔出。这一次京都城下出了灾祸,不止是史馆,便是官家也会盯着,这件事看着小,却不会轻易善了。
可鹿安清也做不到明知危险在前,却为官家有可能的戒备,无视了周边的百姓。
他清楚自己身体的怪异,寻常的祝史未必有他这么敏|感,能够立刻感应到灾祸的出现。
啪嗒——
啪嗒——
鹿安清将脚抽|出来,放在木盆边上,弯腰用白布擦拭了一会。
罢了,那些都是晚些日子才要担忧的事。
眼下最起码,还有一点幸事。
史馆一连数日,有史官在外守着,灾祸再不曾找上门来。
不知是史馆戒备森严,还是因为门外有人守着。
不过,史馆送鹿安清回家时,也让祝史在他家附近设下了阵,以那样的强度,就算有地级灾祸闯入,也勉强能够抵抗一时。
那只灾祸,再不会来了。
鹿安清以手背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扬声将门外心声一直呜呜呜的阿语叫进来。
“行了,今夜让你在外头守着,行了吧?”
阿语呜呜的心声一下子停了下来,高兴地看着鹿安清。
“真的?!”
【郎君是怎么知道的不管了郎君就是这么厉害嘿嘿嘿……】
鹿安清在心里无奈地说了一句,小傻子,面上沉稳地颔首:“当然是真的。”
…
飒飒风声,树叶摇晃。
半睡半醒靠在外间的阿语猛地醒了过来,扶着自己的脑袋暗暗叫了一声好险。
他差点要一头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