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宁想起容诀曾教她“人有婉言,言下有意”,自认十分体贴地开口:“那大师兄暂且用着,若是日后有更好的,我再……”
“不必。”
容诀竟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这于他而言十分难得。
桑宁宁歪了下头:“师兄?”
尚在思绪中的容诀稍稍回过来,手无意识地握紧了剑柄。他抿唇,弯起一个浅笑,如夜色褪去,春色暖阳终将被囚禁于院中的冰雪笼罩。
“小师妹不必妄自菲薄。这把剑已经很好很好……我很喜欢。”
容诀很难说清自己如今的感受。
他只是一缕怨魂,一截枯骨,皮囊之下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内里,尤其在他插手因果后,就连体温也愈发冰凉。
他是不容于世的怪物。
可现在,却有人这样认真而真诚的对待他的每一句话。
哪怕是虚假,也会因这把剑而变成真实。
面对容诀的赞扬,桑宁宁反倒有几分不好意思,她实话实说道:“只是一柄寻常木剑,当不起师兄这样的赞扬。”
容诀却摇了摇头,嗓音轻柔又笃定:“不,这是最好的剑,不会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木剑,青年嘴角勾起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昳丽笑意。
怨魂于世,是为复仇,是为宣泄,是为摧毁。
可现在,却有一把剑,不为“容家长子容诀”,也不为“仙君容清珩”。
是他的生辰贺礼,只因他而生。
太怪了。
容诀想,怎么会有人这样在乎一句出自于怨魂的话呢?
他定定地看着桑宁宁,看了许久,想了许久,也在心中思考了许久,却依旧什么也抓不住。
正如他的一生,一直都在告别与失去。
亲友,师长……乃至于他自己。
容诀已然习惯,所以他才不愿和这个世界再多牵扯,只是此时此刻,当他念起“桑宁宁”这三个字时,舌尖似乎也能品到了一丝盖过血腥味儿的、属于麦芽糖的香甜。
容诀歪了歪头,乌黑的发丝有几缕落在了身前。
大抵,这就是糖葫芦的滋味吧?
桑宁宁被容诀看得有些糊涂,她实在搞不明白容诀在想什么,也不愿压抑自己去猜测,索性顶着这颇具有压迫性的目光,直接回望。
“所以这份礼物,大师兄是愿意收下的,对么?”
有借有偿,你来我往,是为红尘,是为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