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簪玉饰,不着华服。
清清冷冷的一身蓝白衣衫,脊背挺直,乌发如瀑, 垂着眼分辨不清色,但一身气度高华, 恍若暮春三月化作人形, 怜爱地垂眸人世。
他虽跪在台下, 身上却也没有半点慌乱。
如传闻中的玉容花绽放后, 将落不落的那一瞬。
容明晟嫉妒的五官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扭曲。
他忍不住小声道:“爹。”
容长老微微颔首,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目光。
他自然是要让容诀亲口认错,这样以后此事就再不能翻案。
即便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的知道, 容诀其实毫无错处。
但那又如何?怪只怪他命不好。
容诀将一切尽收眼底, 唇角向上微微扬起。
此时此刻, 恰如彼时彼刻。
“容诀。”容长老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道, “刻意隐瞒身份,修炼秘法, 这一条,你认不认?”
“认。”
“……陷害手足,使我骨肉分离数十年,这一条你认不认?”
“认。”
“……上不敬师长,下不友爱同门,这一条,你认不认?”
容诀听着都有些好笑。
然后不等他这一声“认”出口,身后却蓦地传来了一道嗓音。
“——不认。”
混在人群中的钱芝兰情有些微妙。
她觉得很。
这位大师兄在台中央被众人审判多时也未曾有分毫波动,如同行将就木,反倒是现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是挑起了死海之上许久不见的波澜。
就是这个声音怎么这么……
我呿?!
桑宁宁半点没有注意到钱芝兰正在对她疯狂使眼色,她飞身掠过众人,落在了明镜台的中央。
“大师兄一直待我极好。”桑宁宁一直看着容诀的眼睛。
她顿了顿,又道,“他待所有人,都极好。”
桑云惜听到这话都快笑出声了。
在这种时候,不想着如何切割关系,保全自己,反倒跳出来一口一个“大师兄”,公然和师父唱反调,桑宁宁怕不是不想在流云宗混了吧?
桑云惜根本不会开口。
哈,她可是最温柔天真的师妹,这时候只需要红着眼眶不知所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