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礼被母亲的情绪带起,正想接茬,不防收到徐父及时递来的眼色,示意他别激动。徐元礼心知母亲一向吃软不吃硬,遂先平复了心绪,一个念头在脑中转了又转之后,他最终还是缓缓开口道:“有桩陈年秘事,本不应该由元礼告知。今日实属无奈,父亲母亲请恕元礼无礼。”
对儿子突如其来的伏地大礼,徐父和蒋大夫俱都露出狐疑色。
“一百年前来舟口镇那位郭先生,就是亲手创办了学里的那位,”徐元礼顿了顿,道,“他是元礼的曾曾外祖父,也是母亲您的……曾祖父。”
高堂端坐的二人情由狐疑变作震惊。
“虽然现下我同何霜还未掌握决定性证据,但我与元青之所以能去那边,极可能因为我们有那边的血脉。”徐元礼不疾不徐地说,“若何霜推想正确,母亲也能去到那边。”
二老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元礼自小被老先生器重栽培、在镇上百年之际遇见何霜、因缘际会同她去了那边……这一切的一切,玄之又玄,常理无法解释,元礼自认,这是我的命数。”徐元礼道。“至于元青,想必这段时间父亲母亲也有察觉,他的心思全在那边。以他这样任意妄为的个性,私上东山之事有一次,必会有第二次,东山那次幸而是跟着我们,他并未遇险,但如果——”
“行了。”蒋大夫适时打断道,“此事我会同你父亲再讨论,不必现在危言耸听。”
“元礼不敢。”
出于对母亲的了解,徐元礼明白她没有t果断拒绝便是还有希望。此事他没想过一蹴而就,对何霜说的也是徐徐图之。
从医堂走出来,抬眼见天井外星光璀璨,徐元礼在廊檐上站定看了会儿星夜,忽听得东侧厢房传出吱唔声。
当然是何霜,她正矮身伏在他房门口,等待他的商谈结果。
徐元礼悄声回到房间,以为何霜会坐在书桌前等他,进门没在书桌前看见她,却见她从桌下探头朝他招手,“来来来,老地方见。”
徐元礼躬身钻进桌下,动作间骤然想到,身下这一角地方在他屋内存在了二十一年,他却直到最近才开发出这一小爿天地的真正用处。
何霜在桌角放了蜡烛,用灯罩罩着,掩去扎眼的光线。没等徐元礼在她对面坐好,她就急问道:“怎么样?你母亲答应了吗?”
“没有。”
“你跟她坦白了郭先生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