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原本有无数沟壑, 此时却只剩下了迷茫。沈舒年不知道方砚知亲吻他时心中的想法, 如若一切都是随心而动,是不是说明其实他心中对自己的想法, 和自己对他的是一样的。
方砚知不知道沈舒年心中正在天人交战,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被沈舒年躺平放在了床上, 睡得无知无觉, 唇角甚至还似有似无地勾了起来。
他的唇上还残留着方才和沈舒年纠缠出来的水痕,在温暖的烛火光下呈现出了一种晶莹剔透的质感,像是熟透了的樱桃。沈舒年盯了一会儿方砚知艳红饱满的唇瓣,只觉得方才被自己压下来的邪火又蹭蹭地开始往上冒。
可他大体上还算个正人君子,十多年圣贤书熏陶出来的人儿做不出在人熟睡时趁人之危的事情。瞧方砚知睡得安稳, 半点不知道自己给沈舒年带来了何种心里冲击,沈舒年只能认命般得幽幽舒了口气。
他打算等方砚知醒来后再问他的想法,经此一役, 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
他就是想以伴侣的身份光明正大地陪在方砚知的身边, 不是旁人眼中生死相托的知己, 不是患难与共的朋友,而是将来生同衾, 死同穴的琴瑟和鸣, 同舟共济的伴侣。
即使两人男人相伴一生听起来惊世骇俗, 即使沈舒年清楚地知道他们这样的感情不为世俗所容,可沈舒年还是离经叛道地想让自己的名字和方砚知的名字, 写在一张合婚庚帖上。
若是那样,谁也无法将方砚知从他身边抢走。他就是想名正言顺地和方砚知长长久久,他就是想成为方砚知身边唯一的唯一。
意识到这点后,沈舒年被自己心中汹涌的想法骇得惊了一下,旋即又平静下来。他就是这样一个将情感反馈看得特别重要的人,即使听起来有些愚不可及,可他却在这样的情感交流中甘之如饴。
沈舒年身上有些疲惫,可精却因为方砚知的一番举动而分外亢奋。他的胸膛起伏如连绵的山脉,血液源源不断地奔涌全身,将他兴奋的情绪带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是他心中万千波澜,撩动他心弦的方砚知却一无所知。沈舒年带着这样复杂难言的情绪坐在一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或许需要一碗凉茶来压住心头上的悸动。
方砚知躺了约莫半个时辰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他的脑袋还是有些迷糊,分不清此刻的时辰。沈舒年坐在他的床边,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膝弯上摩挲衣料,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被子上,为自己按住被角。
沈舒年微微别过头去,不知道看向何方。窗外暖阳斜斜地透过窗台,落在地上洒下一大片亮眼的金辉,同时也在沈舒年的脸上打出了半边暗影。
以方砚知的角度,他只能瞧见沈舒年那隐在暗处的半边眉眼。沈舒年的睫毛翘长纤细,微垂眉眼的时候带来一种动人的风情。方砚知望着沈舒年那得天独厚的睫毛,只觉得颤动的眼睫像是一把羽毛扇,扇动的时候一下一下地扫在了自己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