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嫣脚步轻快地来了,她一手牵着一个,赶着两个孩子出去。大宝仍不死心,一步三回头地望向床上躺着的方砚知,被沈舒年逮住了探究的目光,只得悻悻地缩了缩脖子,乖巧地让桑姐姐领走了。
眼瞧着自己的同盟被沈舒年用雷霆手腕驱赶开来,方砚知心中一阵胆颤。他舔了一圈因烧热而有些起皮的嘴唇,将被子捂得更严实了,试图将沈舒年严厉又批评的视线隔绝开来。
沈舒年被方砚知这样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给气笑了,他坐在方砚知的床边,满腹数落话语还没来得及宣之于口,就猝不及防地与方砚知的视线相对上了。
因为身上发热,方砚知的头晕晕乎乎,身上发软,一举一动像是踩在棉花上。他身上绵软无力,连带着眼前景物也看不真切,一圈一圈的发晕。
看着方砚知难得水润的眸子,亮晶晶的眼眸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像是某种懵懂初生的小动物。沈舒年只觉得自己满心怒火,都被这样干净澄澈的眼浇了个彻底,只留下一地惆怅。
他替方砚知掖好被角,确保没有一丝一毫的冷风能够灌入被窝。烧热的人最是畏寒畏冷,看着方砚知瑟瑟发抖却还在自己面前强装镇定,沈舒年一时心上酸涩,又气又恼。
他心气不顺,连带话语都咄咄逼人:“早就同你说过不要贪凉,砚知非是不听。如今一朝病倒,看谁还会忙前忙后地照顾你。”
话虽如此,沈舒年却还是拿来一方丝帕,浸了凉水,贴在了方砚知的额头上。他一边做着与话语不符的举动,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道:“大宝小宝也真是的,竟也纵着你胡闹。现下倒是好了,他们的犯事头子病倒了,可得给我消停几日。”
“别生气了。”方砚知病病歪歪的,竟还有心气对沈舒年道歉。他从被窝里面伸出一只冰冷的手,勾住坐在床边的沈舒年的衣带。
沈舒年垂下眼皮,见方砚知手指纤细,却因为畏寒畏冷而透出一种青白色。薄薄的皮肤遮不住底下的血管,青筋毕现的手背如同烧出来的青花瓷瓷釉。
他抓住方砚知的手,刹那间被这只手的温度给冰了一下。沈舒年心上一惊,对方砚知不爱惜身体的举动更是大为光火,一时手上力道也没轻没重,直接将方砚知的手扔回了被子里。
沈舒年别开眼光,不屑又着恼地“哼”了一声,恨声道:“想让我别生气的方法多了,砚知每回都要惹恼了我才来道歉,想来不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