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乐坊今日倒真是稀,居然还有人敢搅了我苏眠的场子。”苏眠笑呵呵地啧叹一声,眉眼中有着些许不屑,转向方砚知他们时却又恢复了和蔼的目光,“贤侄和小友出面周旋,可得注意自身名誉,万万不要被小人纠缠啊。”
方砚知和沈舒年对视一眼,而后异口同声:“晚辈谨记。”
得到了苏眠的应允,方砚知从座椅上起身,朝他行了个礼,便缓缓踱步朝门外走去。眼瞧着面前这雕花精美的木门关上,方砚知一颗悬在空中的心这才落在了实处。
他长舒了口气,摸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这才半真半假地对沈舒年抱怨道:“沈舒年,没想到你和苏眠这么熟,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听出了方砚知话里几分责怪,沈舒年倒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方才被方砚知扯皱的衣摆,哭笑不得地答道:“我不是同你说过,我叔父酷爱书画,自然与苏眠这书画大家有些交集。”
“我知道你有背景,但不知道你这背景居然能够让这传闻之中高傲矜贵的艺术家对你笑脸相迎。”方砚知朝沈舒年竖起了个大拇指,然后讨好似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往沈舒年身上赖。
“沈大公子这人脉这背景,给我老实交代。”方砚知笑嘻嘻地同沈舒年开玩笑,拽着他的胳膊,把自己身上一部分重量交给沈舒年,“沈大公子别是哪家官员里非要出来体验生活的小儿子吧。”
沈舒年微一挑眉,似是对方砚知的话语感到不可思议。他唇角的几分笑意更深了,用空着的那只手去别方砚知的脑袋:“就你话多,扯得我走都走不动道了,还不快松开我。”
方砚知被沈舒年的手指戳着额头,顺应他手上力道,往相反的方向撇着脑袋。本来还想对沈舒年说上几句插科打诨的俏皮话,可是耳边又恰到好处地听见了外堂内女子的哀求声。
这哀求声如怨如诉,方砚知听了都不忍心,满心的玩闹心思立即就偃旗息鼓。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苏眠刚才交代的正事儿,只觉得外面闹事的人实在是太过可恶。
他松开了沈舒年的胳膊,却没离开沈舒年太远,同他并肩而行,时不时还歪头凑到他的耳边说话,话语里面尽是哀愁:“外面也不知道怎么了,哭得这样惨,听得我都有些难过。”
沈舒年不置可否,闻言轻瞥了一眼方砚知,而后打着头阵,步履匆匆地领着方砚知去前面大堂。他们穿过九曲十八弯的走廊,方砚知半点没有记路,险些绕昏了脑袋。
就在他以为前路漫漫时,却在下一个转角见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亮堂前堂。他被堂内明晃晃的烛火晃了眼睛,只得抬手遮掩。半晌适应了堂内光亮后,方砚知放下手来,这才看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一个穿着坊内统一乐师服饰的妙龄女子正跌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她的月琴被人随手扔在一边。女人身前有一个肥头肥耳大腹便便的男子,正□□着攥住女子手腕,硬要把人往自己的酒席上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