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朝面前的四个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站起身后话语却是凌厉:“先前是我眼拙,冒犯了诸位。”
“可是诸位在我屋子面前吵闹寻衅,甚至还有意对我的朋友行殴打之举,这又是什么道理?”
方夫人还没出言,倒是身后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兄长站了出来。方大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子,平日里干的都是力气活,一身腱子肉不是摆设,此时挽起衣袖,看起来有些许骇人。
“看来真的是不常走动,竟然使得父母之恩,兄弟亲情如此淡薄。”他一脸痛色,硬生生地从眼角挤出来了几滴眼泪。方砚知看他这般表演,只觉得演技不堪入目,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方大强忍心中怒火,低声故作温柔道:“老三,我知你恨我们让你分家离群,可是到底咱们一脉相承,这手足之情是万万割舍不掉的。”
听到这样打感情牌道德绑架,方砚知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接过沈舒年从屋内特意拿出来的毛巾擦着头发,看着因为潮湿而粘在一起的发丝,就连半分目光都没有给眼前人。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好像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抱歉啊,一个月前上山摔了一跤,从那之后就摔坏了脑袋,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他揉搓着发尾,末了掀起眼皮看向方三:“就连你们,也是半点没有印象。”
说完,方砚知看了一眼阿飞,一甩脑袋让阿飞去做个证明。阿飞朝他点点头,给他的话增加可信度:“老三一个月前被人发现昏倒了在山上,最后还是一个上山砍柴的樵夫救了回来,醒来之后就有些疯疯癫癫的不记事。”
“喏。”他扶着方砚知的肩膀,一脸惋惜怜悯地跟方大说道,“老三生得可怜,遭逢这一场大难也没有半个亲人记挂关怀,一个人浑浑噩噩地养了回来,也就是最近才慢慢好了起来。”
听到方砚知和阿飞这样说,方大气结,指着二人说不出一句话来,张口便是:“你……你……”
方砚知最不喜欢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话,他双目蒙上了一层冷意,眉毛几乎要拧在一处。方砚知将毛巾递给沈舒年,往前一步抬手将方大的手指包住,把他的手直接按了下来,语气不耐烦地道:“你什么你啊,话都说不利索还来找茬。”
方大没想到从前唯唯诺诺任人宰割的方三居然有朝一日这般放肆地和他说话,他双唇紧闭,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看向方砚知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陌生的怪物。
他面目狰狞,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你脑子摔傻了,就连手足之情敬重兄长都忘了是吗!”
又是这样一套说辞,放在视伦理道德大过天的纯种古人身上或许还有用处,但是放在方砚知这种精状态堪忧的现代人身上,却是半点儿也不好使。他挠了挠耳垂,不屑一顾地说道:“忘了?怎么了?”
“此番前来,怕不是想让我记住还有这样一段亲情联系,百年之后给你烧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