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知抓住沈舒年坐着的椅子两旁的椅边,哭丧着脸大呼冤枉:“你去摆摊,我还得去看顾咱们做的墨块。要是我们两个人都走了,出了意外怎么办。”
沈舒年不为所动,他移下目光去打量着方砚知的眉眼,语气有些恶劣地道:“应当不会出事。等我们明天摆摊回来,差不多墨块已经定型,到时候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他笑得温文尔雅,把方砚知撑在自己椅边的手抚落,一副气定闲的君子做派:“不是说朋友之间应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嘛,我也不要求你为我做什么,就当在旁边陪陪我就好。”
“那好吧。”
见拗不过沈舒年,方砚知只能屈服在他的强权之下,答应了他这一要求。求人办事要有自知之明,方砚知活了这么大,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
可是明白归明白,方砚知心上终究有些不太服气,不懂为什么沈舒年非要让他在旁边跟着。
第二天一大清早,二人背了一堆摆摊所用的材料,马不停蹄地往长安镇上赶,期望能够抢到一个热闹的好位置。等到他们刚入镇门,街上已是热闹非凡。
方砚知用眼角余光扫视路边行人,朝一个急匆匆赶路的小贩问话。小贩莫名其妙被人拦在街上,脸上烦躁之色还未显现出来,一见是方砚知,随即喜笑颜开。
方砚知毫不费力,三言两语就套出了原主之前摆摊所在地。
那是一个酒楼附近,人来人往。酒楼上歌舞喧嚣,时有欢歌笑语。方三虽然不知进取,但是挑选地方的眼光当真不错。
方砚知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和沈舒年带来的东西铺在摊面上,然后满意地看向自己的劳动成果。见附近没有座椅,他便找酒楼店家借了两把椅子,本来以为会受到一番刁难,没想到店家一看他是方三,大方客气地答应了,还派遣小二给他们送来了一些茶水解渴。
果真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方砚知这回可是深有感悟。在安庆村里除了阿飞,其他村民都嫌弃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还不上赌债不说,还欠了他们不少银两,为此十分不受待见。
但是在这长安镇上,方三读书识字,还能帮助思念情切的普通百姓代写一份家书。在他们心里,原主当真是一副菩萨心肠,和在安庆村里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
方砚知心安理得地享受了方三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笑意盈盈地跟店家道谢过后,双手各拎着一个木椅,朝摆摊的地方走去。
沈舒年正在专心致志地研墨,对方砚知的靠近全无防备。方砚知在他的身后放下一把椅子,然后站在一旁看沈舒年准备好待会儿写信所用的笔墨纸砚。
职业习惯作祟,方砚知捻起一小块墨锭的边角料,在两根手指上细细碾磨。这墨块材料松散,与自家传承的徽墨有着云泥之别,只是个普通的石墨,质地粗糙不说,味道还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