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斯峘没法把宁好往坏处想,更重要的是他藏了私心,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和宁好结婚,他求之不得。即便是她一时冲动,他也会想卑劣地利用这冲动。
——怎么可能拒绝?
他尽量云淡风轻:“有道理。你带齐证件了吗?”
“带了。”宁好松下紧绷的肩,以为还要大费口舌,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那现在去吧。我让朋友帮我把户口本送过去。”
让朋友送的原因,当然是怕往返耽误时间,
万一给足思考时间,她反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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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政局办完手续,两人穿过等候区去取车。
阵雨停了,宁好拒绝了他说让她在大厅等的提议,要和他一起走过去,直接从停车场出发。
并肩而行,又无需撑伞,闻斯峘拿不准彼此间相隔的距离,有点局促。
宁好换了双很漂亮的深红色平底靴,看起来也没有需要他紧急搀扶一把的可能。
间距反而比先前远了,
两个人都像刚学会走路似的,紧盯着地面,目不斜视。
闻斯峘试探着问:“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我得回父母家一趟,把领证的事告诉他们。”她顺势抬头,忽然体会到身高差,这个角度,目光最先瞥见他的颈,锐利的下颌被黑衬衫衬着,白得禁欲。
她很快移开眼,追加一句,“你也是吧?”
闻斯峘原本不是这意思,是想问她这感情要怎么开始投入,能不能晚上单独吃饭。
她提到父母,他才想起刚办成了一件人生大事,有许多重要社会关系亟待处置。
恋爱脑了,他自嘲地笑笑:“先斩后奏啊……”
“他们可能会有什么反应?你父、”想起那不是他生母,用词转了个弯,“你家里。”
“应该会非常高兴。该不该说……”他正好走到树影下,脸色一沉,“我父亲突然关心我的婚事其实也挺反常,以前升学就业他问都没有问过一声。可能人年纪大了,物质满足,有了精需求,才想着把家人都笼到身边。”
原来他是这样理解的,还真被蒙在鼓里,和真相一点不沾边。
有点同情,他没得到过父爱,现在还要做工具人。
来摆平她这个隐患的工具人。
宁好很短暂地出,伸手拉着肘部衣料把他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倏忽又松了手。
闻斯峘讶异地转脸垂眸,
一阵风过,树叶簌簌作响,筛下许多留存的雨滴,落在他刚才行走的步道上。
顿时懂了,想说谢谢,又觉得是不是说了反显生分,一个闪,错过了开口的最佳时机。
她接上了话题:“两个姐姐,他也安排好了?”
“两个姐姐工作和家庭早就稳定了。”
“那还好。”
“不过他又想折腾,希望姐姐姐夫都搬回家里住,雾凇院。”
云上雾凇院是闻家昌自己的产业,就是那个和海源置地一起打造的豪宅。
闻家昌自留了最大的独栋别墅之一,建得像庄园,两年前就搬了过去,从那时起就和宁家不再做邻居。
当时也邀宁永荣搬去,但是雾凇院在郊区,住那儿的人多半不需要上班,否则每天到市中心上班,路上耗费两三个小时也吃不消。
宁好有些诧异:“住那里,方便么?”
“我大姐夫妇是高校老师,校区本来离雾凇院不远,也不需要天天坐班,他们回家住没什么问题。”
“二姐家麻烦一点,二姐在一家外企做hr,我爸说还不如到云上做hr,叫她辞职回家来。”
“二姐自己是愿意的,二姐夫有点意见,他是公立医院医生,住郊区确实不便。我爸爸这个人独断专行,”
说到这里,闻斯峘自感荒诞,笑起来,
“他说‘结婚几年有什么必要天天天黏在一起,看都看腻了,一周聚一次反而不容易闹离婚’。”
歪理邪说,宁好也笑了。
“不过我估计,他们最终会同意。”
“已经看腻了?”
“不是,孩子一岁半,我二姐又不想放弃工作,如果住在家里,佣人多,很多事大姐也能帮着搭把手。她还想趁年轻好恢复赶早生二胎,借家里的光,什么都能顺利点。”
“可是和继母同一屋檐下,不会有人际困扰吗?”
“有。”闻斯峘不带感情色彩地断言,“但和实际生活压力相比不足为道。还是那个道理,先要有物质基础,为了生活心里藏点委屈不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