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灰暗和压抑因为太夫人的清醒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喜悦和希望。
盛兮颜悄悄拉了拉楚元辰的衣袖,楚元辰立刻心领会,跟着她一块儿出去了。
盛兮颜直言道:“……可能和高烧有关系。”人的大脑实在太复杂了。
这些日子来,盛兮颜一直在给太夫人用针,就是为了慢慢消除她脑中的淤血。太夫人的智不清主要还是因为淤血压迫引起的。
“太夫人在撞伤后,其实并没有立刻意志不清,是积年累月,才慢慢严重起来的。”
“我估摸着,那块淤血应该不太大,这些日子用银针治疗是有点效果的,太夫人本身又意志坚定。”
正是因为意志坚定,所以,她再如何艰难也能始终让自己保持着一丝清明,熬到了现在。
盛兮颜不太确定地说道:“所以,兴许是这次的高烧,刺激过后,突然就清醒了。”
“太夫人如今是好了?”楚元辰问道。
“不知道。”盛兮颜摇摇头,“脉象上还是有淤血阻滞。”
能清醒就像迹一样。
她根本说不清为什么能醒。
她有些沮丧,要是能跟外祖父一样厉害就好了,说不定就能知道原因了。
“没事。”楚元辰摸摸她的乌发,“二十年都过来了,怕什么?!”
哪怕只有短暂的清醒,也至少也让他们看到希望了。
“总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
楚元辰一向乐观,三言两句就把盛兮颜哄得释了怀,嘴角愉悦的弯了起来。
也对,再坏的情况也遇到了过,现在好多了呢!
“走吧。”
两人又一同进去了。
他们俩出去的时候,静乐是注意到的,现在见他们有说有笑地进来,一看就知太夫人没什么大碍,就彻底放下心来,也没有多问。
盛兮颜也不再纠结太夫人为什么会突然清醒,反正她按着脉象继续治就是了!
阿辰也说了,她的医术很厉害的呢!这么一想,她不禁有些骄傲,整个人也轻松了起来。
太夫人的精还不太好,用过粥后,没说上几句话,就又沉沉地睡去。
盛兮颜给她换了手上敷的浆糊,又小小声地叮嘱了静乐,陈芥菜卤要继续服。
原本他们多少有些担心,说不定太夫人再睡着后,又会变得痴傻,不过,很幸运的是,并没有。
她醒来后依然记得他们,而且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也渐渐想起了更多的事。
等到了正月十五,她手臂上那条溃烂已久的伤口也终于开始愈和了。
本来她的高烧就是因为这伤口迟迟未愈而引起,伤口的愈和就代表了,她彻底好了,而且从正月初八起,她也没有再发烧了。
静乐盯着这薄薄的一层痂,左看右看,满眼都是笑,仿佛那不是痂,而是一朵花。
“好了,我都已经好了,你们也别总盯着我不放,”太夫人含笑地看着他们,语气慈详地说道,“这年过的,你们一个个瞧着比我还憔悴。”
“还有你。”她盯着楚元辰说道,“正月十五了也不知道带你未来的媳妇出去玩,怎就这么木讷呢,小心颜姐儿嫌你傻。”
盛兮颜掩嘴轻笑,斜了他一眼。
静乐也是深以为然,她儿子她知道,除了脸长得好看些,都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简直让她操碎了心。
太夫人故作抚额道:“出去玩吧,别总在我眼前晃,被你们晃得我头都痛了。”
楚元辰很自然地说道:“那我先带阿颜出去玩,晚上再来接您去看花灯。”
他们一早就答应了太夫人,只要她病好了,正月十五就带她出去看花灯,再一块儿吃元宵。
“不用你们来接。”太夫人摆了摆手,说道,“我跟你娘还有骄阳一起,我们直接去酒楼,在酒楼等你们。”
楚元辰早早就在酒楼订好了雅座。
这样也好!
楚元辰欣然应是。
太夫人也不装头痛了,含笑着点了点头,问道:“快去吧,好好玩。”
等他们两人走后,她又打发了静乐去休息,骄阳这会儿还在上课,从初八开始,骄阳的休假就结束了。
把他们都打发了,太夫人回了屋里,借口午睡,又把伺候的嬷嬷打发了。
她靠在榻上,抬手抚过手腕,那是带镯子的位置。
这几天来,过去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尤其是半梦半醒间,那些点点滴滴,已经可以串起来了。
太夫人撩起了衣袖,露出了手腕上的那条刚刚结痂的疤,她思忖了片刻,用指甲拉开了上面刚刚结的薄茄,然后猛地一掀。
刚刚愈和的伤口被硬生生地剥开,渗出了些许的血丝,没多久,伤口处就又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她放下衣袖,掩遮住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