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乌宁松了一口气:督主一晚上心情都不好,幸好这镇北王还有那么一点用。
乌宁见缝插针,小心翼翼地问道:“督主,您可要用早膳?”
不等萧朔开口,楚元辰就先一步道:“愣着干什么,快上啊。大哥,我跟你说,我被我娘打了一顿后,直接就被赶出门了,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萧朔失笑,向乌宁点了下头,乌宁赶忙吩咐传膳。
清粥小菜和各种点心尽有进有,萧朔用得不多,吃了一碗粥后就放下了筷子,待到膳后,他就把昨晚上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楚元辰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眸中锋芒毕露。
萧朔说道:“卯时未到,薛北就熬不住刑全招了,他怀疑我是薛曜。”
提起这个名字,萧朔的语气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说的只是别人。
楚元辰心念一动:“难道……”他本想问薛北是不是曾经见到过他,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太可能。
这都二十几年了。
二十年的光阴足以让一个孩童长成为青年,容貌随着岁月发生改变太正常不过。
就算薛北真的曾经见过“薛曜”,也不可能认定是他。
这世上,人有相似的太多了。
楚元辰微微垂眸,就听萧朔简单地说道:“薛北在一张绢纸上写了太夫人的指认书,指认在我就是薛曜,绢纸让太夫人吞了。”
萧朔轻笑一声,仿佛在说一件极其荒谬的事。
盛兮颜:“……”
真是卑鄙。
薛北的阴险用心简直昭然若揭。
他应该也无法完全肯定萧朔的身份,才会想从太夫人的身上着手。
太夫人是薛曜的嫡亲祖母,她若签下了这份指认书,就会成为薛北手上的把柄。
无论是拿来和萧朔交易,还是拿去跟别人交易,总归能够保下他的一条命来。
这还真是步步危机,哪里都有陷阱,这两个人走到这一步,委实太不容易了。
要是自己上一世,多关心一些朝政,说不定还能帮他们一把。盛兮颜有些懊恼自己上一世的心灰意冷,只想早早摆脱这个世界,却没有想过怎么去改变现状。
萧朔端起茶盅,轻噙了几口,云淡风清。
他淡淡一笑道:“最近还真是有不少人关心我的身份。”
楚元辰略带几分兴味地问道:“还有谁?”
萧朔淡声道:“郑重明。郑重明以和皇帝不和为由,甩手回了老家,其实是去查我的把柄了。”
楚元辰:“……”
楚元辰对郑重明并不熟,也没怎么来往过。
他长年在北疆,回京后,郑重明也已经不在京城了。
不过,楚元辰是知道的,二十年前,郑重明是皇帝的副将,一同去的岭南。
在湛古城放了那把火后,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畏于湛古城的蝗虫和满地焦黑的尸骸,就让郑重明负责“收尾”,对岭南王闻讯回援的大军守株待兔,大肆围剿。
岭南多沼泽瘴气,岭南王心急如焚为了尽快回湛古城,就带领大军从沼泽绕路,郑重明故计重施,在沼泽里又放了一把火,毒气和毒烟,让岭南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他们不是死在外敌的手里,还是死在了自己人的谋算中。
郑重明也因此役得了先帝的嘉赏,在皇帝登基后,理所当然的被提拔为了京营总督。
楚元辰沉吟片刻,问道:“他知道了什么?”
“不是他知道了什么,而是我想让他知道什么。”
萧朔笑了,带着一种意味深长。
两人极有默契,他一说,他就听明白了,相视一笑。
盛兮颜默不作声地听着。
等用过了消食茶,他们也说得差不多了,盛兮颜就起身道:“我去找太夫人。”
楚元辰说道:“我与你一起去吧。”
“你陪大哥说话吧。”盛兮颜向他使了个眼色。
萧朔显然为了太夫人的事,心情不佳,就别把他一个人撂这儿了。
盛兮颜说完,又问道:“乌公公,可否让人去准备一个肩撵。”
“是,小的立刻就去。”
盛兮颜先行一步,她来过几回,对于安平侯府的地形已经非常熟悉了,熟门熟路地到了荣福堂。
马嬷嬷和徐嬷嬷正候在堂屋里,恭敬地向她见礼问安:“大姑娘。”
太夫人坐在罗汉床上,银白的头发规规矩矩地盘成了一个圆髻,插了一根玉簪,戴着一方抹额,正是盛兮颜亲自绣的那一个,小桌子上还摆开了四菜一汤,显然也是刚刚用过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