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归作为盛兮颜的贴身丫鬟,也是见过周景寻的,从前总听芳菲说未来姑爷长得如何如何好,能文擅武,人中龙凤,她倒是没多大感觉,而现在看来,眼前这人简直就是个披着人皮,猪狗都不如的东西!哪里配得上姑娘。更比不上威名赫赫的镇北王世子!
盛兮颜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上一世赵元柔连鞋子都没湿,他都能屁颠屁颠地为她报仇呢。
她的嘴角微勾,连连叹气:“原来周世子是为我表妹撑腰来了呀。哎,你是有所不知道,我那表妹这才订了亲,就跑来我家一哭二闹三上吊,就算是芳心另有所属,对她的亲事不满吧,可这亲事也不是我爹爹为她订的啊,跑我家来闹什么呢。哎。”
先前的惊马已经引来了周围不少路人注目,周景寻指责盛兮颜欺负失怙表妹的时候,声音并没有半点收敛,早就有人在那里指指点点了。
周景寻就是想看到她满脸无措,惊慌丢脸,最好她也被人骂得想不开,自寻短见也能让柔儿出了这口气,谁料,对方只不轻不重地打了回来。
周景寻的脸沉了下来,他耳力好,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
“是哪家的姑娘?不知道什么叫初嫁从亲吗,就算再不满意,也不该去舅家寻死觅活啊。”
“你听到了没,原来是另有心上人啊!”
“莫不是想私奔没奔成,被舅父骂了,一时想不开就跳水了?”
“也不知道人死了没,这要是没死,被未婚夫家里知道,该有多气啊,肯定是要退亲了。”
百姓们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真相了。
……
周景寻:“……”
盛兮颜肯定是故意把话说得不清不楚的,简直无耻至极!
谁说他要退亲?他盼着和柔儿厮守,盼得眼睛都要直了,怎么可能退亲!?
偏偏,他又不可能去对着那些贱民一一解释,说自己就是柔儿的未婚夫?说柔儿不是要跟别人私奔,也没有要去舅家寻死觅活。他又不是那等子泼妇,丢不起这脸!
盛兮颜的杏眼黑白分明,明亮而冷冽,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俗话说得好,好狗不挡道,周世子,你挡着我路了。”
周景寻目光阴沉,在他的眼里,盛兮颜就是个迂腐无趣之人,及不上柔儿一星半点,他也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可就是这样一个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人,此刻却让他有种隐隐被压制的感觉。
这让周景寻很不痛快。
周景寻捏住了马鞭,脸色阴鸷。
他没有注意到,盛兮颜被衣袖掩住的右手指尖上,多了一根银针。
第7章
“让开。”
盛兮颜径直朝周景寻走去,在步伐越过他的那一瞬间,夹在两指之间的银针准确地朝他腰部扎下。
托楚元辰的福,盛兮颜最近认穴又快又准,分毫不差。
人的身上并没有所谓的死穴,但这一针也足以让他受些苦头,不然岂不是对不住周景寻特意跑来找她麻烦?
盛兮颜反手把银针收了袖袋,决定回去后要拿烈酒好好擦擦,就自顾自地往前面卖兔子灯的铺子去了。
周景寻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被扎了一下,他双目含怒地盯着盛兮颜渐渐走远的背影。
盛兮颜对他的不屑一顾,让周景寻觉得气恼,而周围那些人的指指点点,更是让他的尊严仿佛被踩进了泥泞里,反复践踏。
他是金尊玉贵的侯府世子,什么时候轮得到这些贱民对他评头论足!
“站住!”
见盛兮颜没有回头,周景寻的怒火冲上了脑门,抬手就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昔归猛地回头就是一惊,她张开双臂,用身体护住盛兮颜。
盛兮颜拉住昔归侧身闪躲,而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一把抓住了马鞭,然后猛一使力,毫无防备的周景寻被扯得往前趔趄了几步。
少年用力地甩开手上的马鞭,挡在了盛兮颜的前面,怒视着周景寻道:“你再敢动手试试,小爷打死你!”
十二岁的少年身姿挺拔,穿了一件单薄的紫色衣袍,生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一头乌发束成了高高的马尾,眉宇间带着一种少年人独有的桀骜不驯。
昔归还有些后怕,略带颤音地喊了一声:“大少爷?”
“琰哥儿。”盛兮颜眼睛放了光,惊喜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若说这诺大的盛家,还有什么值得她留念的话,也就只盛琰了。
盛琰是盛兴安的庶长子,比她小了三岁,从小就爱跟在她后面跑。
刘氏刚进门的那两年,他只有五岁,又是长子,简直就是刘氏的眼中钉。哪怕刘氏在明面上没怎么作践,但府里的下人们都是看得懂风向的……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太容易夭折了。
他们相依相伴的过了两年,直到他七岁住到外院去后,日子才稍微好过了点。
但许是小时候受过苦,盛琰更信奉自己的拳头,擅武厌文,对四书五经毫无兴趣,与她一样,是盛兴安的耻辱。
去年盛兴安把他赶去了翼州的东林书院读书,还发下话,除非他考中秀才,不然要是敢回来就打断他的腿。
“刚回来。”
盛琰冲盛兮颜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再面向周景寻的时候,就冷了脸,说道:“周世子,你有种跟小爷比划比划,当街欺负我姐姐,算什么能耐?”他挑衅用一根手指向周景寻招了招,“别不敢啊,小爷在这儿等着你呢!”
周景寻黑着脸,扯回了自己的马鞭,声音冷厉地说道,“盛琰,你敢这般跟本世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