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姜饮了些?浆饮,又?吃了些?饼子和熟食,觉得七分饱了,和仍在大口用饭的裴镇说话,“明日清明,我想同叔母一起去祁山祭扫。”
回去……裴镇筷子停下,看她一眼。
看过她后?,倒是没立刻说什?么,而是不紧不慢饮了杯浆饮,才道?:“明日还要祭陵。”
越姜点头,她知道?啊。
“待同你一起祭过陵了,我再去。”
但裴镇觑她,依旧不说好还是不好,而是又?嚼了两口冷食了,才看着她接着说:“平叛后?的杂事尚多?,明日我抽不出空。”
越姜也觑他?,心想他?慢吞吞的也不答个干脆。
心底哼一声,给他?添一块子肥腻腻的大冷肉,道?:“不必你一同去,届时我自个儿回去便是。”
啧……裴镇瞥她,还真就非要回去。
便不怕途中出什?么事?
放下筷子,捞了她半边身子过来,低哼一声,“我不去,不怕路上出什?么事,到时回不来了?”
越姜知他?是吓她呢。
她既和他?说了,他?难道?还会不派人跟着?
拍拍他?手臂,“有护卫呢,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见他?淡淡看着她似乎还不答应,越姜继续说:“许久不曾清明去祭扫过,今年在洛都,一定要去一回的!”
裴镇还是哼了声。
不过倒是松了她了,继续用饭,边瞥着她边说:“祭扫后?便回来,莫要逗留!”
越姜敷衍点头,“知道?了!”
饭罢,进进出出让李媪收拾东西,明日她归家一趟。
裴镇瞧她这个架势,微微拧眉,忙前忙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在宫外住上好几日呢!
……
翌日一早,越姜身着素服,先与裴镇一起祭过帝陵;这边祭罢,与裴镇说了声,便坐上出宫回青石巷的马车。
裴镇负手立在原地,盯着离去的马车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他?站了不知多?久,还是后?来马岩庆低声喊了他?一句,才淡淡挪回目光,又?去议政殿处理朝事。
……
裴镇翻着昨日同密报一起呈上来的其他?事宜,凝翻了几页,目光最后?停在贾梵那?个师爷的生平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
觉得此人或许有点用,便抬目冲马岩庆扫了眼,示意他?去把孙颌请过来。
马岩庆心想天子是忘了?今日清明呢,刚刚天子还亲自目送皇后?清明归家祭扫。
上前来提醒,“陛下,今日清明休朝,孙公在家歇息呢。”
裴镇:“……”目光空了会儿,是忘了……
情很快恢复,面无表情扫了马岩庆几眼,摆手又?示意他?下去。
独自一人接着看。
……
越姜在隅时抵达青石巷,回到越家。
王氏与她行?过礼节后?,笑着拉她往里走,“还道?你要晚些?再回来呢。”
说来昨日接到宫中来信时还把她吓了一大跳,好在最后?是喜不是忧,是她这侄女念着家里,今日要一同上祁山祭扫。
“已经与陛下祭过帝陵了?”才问一句,王氏忍不住又?问一句。
越姜笑意弯弯点头,“叔母放心,已经祭过了才回来的。”
王氏点头,这便好这便好,万事还以宫中为重?。进了屋里,她着仆妇们再仔细清点一遍香烛纸钱,确保东西没落下,一家人这才出门,往北郊祁山去。
从北城门出,一路往北,路上行?人纷纷,舆者、骑者、步者无数,全是或祭扫、或踏青的。
越姜从车舆中往外看了眼,风吹雨飘,淅淅沥沥的毛毛雨完全抵挡不了游人们踏青的热情。
到得祁山脚下,乘舆无数,越氏一门的车舆不得不停远些?,待会儿回去才好调头。
下乘舆,又?行?了约一刻钟,抵达祁山山脚,一行?人择小道?上山。
雨后?青阶石面沾了不少的污泥,越姜边撑伞走着,边提裙迈步。李媪就伺候在她身旁,她时不时帮越姜拦些?长?高了伸到道?上的毛草,又?或者拿木棍扒拉扒拉头顶两边高木之间?结起的蛛丝,免得这些?沾到娘娘身上。
走了许久,到达越氏祖坟,越姜收了伞,也拿了把小花锄,和越昀叔母一起除坟前新草。
护卫们想一起帮忙,不过被越姜拒绝了,她示意他?们在一边立着便是,只全部亲自动?手。
一场忙活下来,鬓边被毛毛雨打湿,素裙上黏了好几道?灰尘,连白皙的下巴上,也不知何时蹭了一道?不知从哪沾上的黑灰。
越姜随便擦一擦,袖摆撩起一截,蹲下在亲人坟前洒酒敬香祭拜。她的父母对她很好,她的祖父祖母也对她很好,只可惜,世?道?不好,家里人都早早去了。
越姜望着坟头,难以避免有些?沉默,还是后?来王氏给她递上一把纸钱示意她亲手给越父越母烧了,这才收敛情绪,回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