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让尹碣没来由的有些?难过。
他抿了抿唇,想?说几句保证的话让天子安心,可他没法说违心之言。
因为他根本做不到让越姜一定在期限内醒来,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嘴巴张了几次,最后也只勉强挤出?短短几个字,“陛下……”
“尚且还有二?十余日,或许会峰回路转也未可知。”
裴镇沉默嗯一声。
心下不无失望,尹碣也只是说或许而已,不敢和?他做保证。
长呼一口浊气,他捏眉,“你下去罢。”
……
在尹碣走?后,裴镇仍是坐在原地,并没有躺回榻上去。
他怕一躺下,又做什么?令他讨厌的梦。
枯坐许久,目光随着屋内烛光晃动,直到觉得身上有些?凉了,冷了,这才又回到被中。
衾被里?比以往放得汤婆子还要更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持被中的温度,才不至于让她觉得冷。
裴镇睁眼睡不着。
这几夜他也都睡得很少,心中芜杂的事太多,总是才闭眼不久又突然醒来。
重重捏一把她的指头,张嘴突然又想?对她说别再睡了,你睡得已经够久。
但这句话这些?日子已经说过不知多少回,可她从来没有要醒的意思。
裴镇沉默抿起嘴巴,没有发出?声音。
过了半晌,方才再次张嘴,目光望着帐顶 “帝陵未建,棺木未成,你也不想?草草入葬,事后又被人起坟牵坟,是不是?”
越姜没法回应他,周围只有长长久久的沉默。
裴镇叹气,揉揉眉,心想?便当她是答应了。
天亮,再次叫李媪去唤王氏来陪越姜说话,他去上朝。
这日,尹碣继续翻找医书,终于,在一本泛黄的古籍上让他找到类似记载。
“……以头抢地,昏迷数余日……引左耳青丝,火烧成灰,吹入耳,过盏茶时间,鼻出?血,人醒……”
尹碣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觉得与越姜情形颇为相似。
越姜虽不是以头抢地,可那女侍说她也是磕到了头,事后才长睡不起的。
顾不得仪容,匆匆随意整一把衣服便从地上爬起,快速到前殿请马岩庆入内禀报。
他有事请见!
不消片刻功夫,马岩庆再次出?来,请他入内。
……
“陛下,臣在书中翻到一法子!”尹碣情颇为激动,满面涨红。
裴镇情骤变,背上都硬直几分,盯他,“有法子?”
“您看!”尹碣从袖子里?淘出?古籍,摊开?奉上前,情振奋,“书中情形与娘娘颇为一致。”
裴镇迅速扫过那短短一句话。
确实一致……目光先是略怔,但接着他就?皱眉,凝着出?血二?字,久久盯着它看。
需得出?血,若是出?血后人却没醒……看向尹碣,问?他,“可有把握?”
尹碣:“……”不敢保证,终究只是记载而已,并不能确保完全?可行,风险极大。
激动冷却,脸上的红润退去。
沉默片刻,摇头,“臣无把握。”
裴镇退而求其次,“那可有把握越姜出?血后,能止血而不虚弱?”
尹碣这回犹豫了一会儿,才答,“只五分把握。”
裴镇抿唇不再问?了。
尹碣叹气,“臣回去再翻翻,或许前人尚有其他法子。”
这法子确实不大保险。
行医数十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医书古籍上的东西不能全?信。
裴镇没答他这句,目光再次盯着书上的几个字看。
良久,他挪开?眼,略带叹气道:“再过两日不醒,先生?便拿这法子试一试罢。”
到时已至初七,她的身子不可避免会弱上一成,再之后醒的可能只会越来越小。
便也只能冒险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