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肚皮再争气几分,谢寅自信越家绝对争不过谢家。
但?他想不到,明明只是收买内侍偶尔探查探查越姜,竟也会?事发……
打算完全落空……
谢寅心中不忿才冒起片刻,又倏忽蔫下?去。
完了,全完了。
谢禹冷怒,现在方才后悔,有何用!
憋着满心火气看他一眼,中气十足,“起来,随我进宫请罪!”
……
“罪臣,拜见陛下?!”谢禹带着谢寅长跪不起。
裴镇淡淡看着这一局面。
他从来没想过,这回?的幕后主使会?是他大舅舅,是母亲的亲哥哥。
他自认没有亏待过谢家,对于外祖父他也从来尊敬。
可谢寅,竟伸手到禁中来。
冷冷看着他们不言不语,殿中沉凝死寂。
过了一会?儿,到底念及外祖年事已高,裴镇方才颔首:“外祖起罢。”
对方今年已经六十有八了。
“谢陛下?隆恩。”但?谢老国公只微微抬起半边身子,仍旧是请罪的姿态,高声?,“逆子狗胆包天,死不足惜,请陛下?降罪。”
谢寅脸色全白?,肩膀微抖。
裴镇对此?未置一词,只淡淡看着他这位大舅。
谢寅压力更甚,如芒在背。
从前这位便威势极盛,如今更甚了。
酝酿许久,才勉强哆嗦道来:“臣万死难辞其咎,请陛下?降罪。”
他不想死,但?如今由?不得他。谢寅整个身体都在抖。
裴镇眼发冷,冠冕堂皇的话他倒是说得好。
又看一眼外祖,也不知?外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真杀了谢寅,他又作?何想。
负手而起,淡淡踱步到谢寅几步之外,凉凉看他,“窥宫者膑,舅舅可知??”
谢寅知?道,咽着干涩到几乎说不出?话来的嘴巴,艰声?答,“臣,知?。”
“如此?。”裴镇盯着他,声?音更凉,“来人,行刑。”
谢寅:“!!”
真,真要废了他一双腿?那还不如让他死得痛快些呢。
但?肩膀剧烈颤着,嘴巴几次张合,那句宁可死了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身上越抖越厉害,牙齿关节在大殿内抖出?咔咔声?。
侍卫持刀而来,走近。
谢寅心俱碎,嘴巴张合更甚,嗫嚅着想说话。
侍卫视而不见,只听天子命令,持刀便砍下?来。正要砍进他膝盖之时,听到身下?之人忽然颤抖大喊,痛哭流涕,“饶命,陛下?饶命!还请您念念当日我救小二娘出?水,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话且说一半,忽然痛叫一声?,原是侍卫连顿也未顿,已经重?重?砍下?来,谢寅鲜血直冒,疼痛剧烈。但?,也只是砍出?血才断了脚筋而已,并未斩断下?来。
裴镇面无表情扫来一眼,抬手,示意他先停下?。
侍卫持刀后退,不再继续。
谢寅痛叫声?不止,他何曾受过如此?疼痛。
曾经天下?未乱时,父亲是郡公,家中殷实?颇有权势,之后天下?乱了,但?裴家脱颖而出?,谢家背靠裴家,十八年里也是顺风顺水,可就在刚刚,他的脚筋被?挑断,这条腿彻底废了。脸上疼出?冷汗,志恍惚,连裴镇叫停侍卫他都回?不过要谢恩。
裴镇也不求他一句两?句的谢。
他会?把侍卫叫停,只因他那一句小二娘。
这事母亲曾经也与他说过,母亲其实?不是谢家长女,在其之上尚有一个夭折的姐姐,出?生后未满月便去了。
所以在家里谢家人多称她小二娘,曾经四岁之时贪玩曾落过水,是这个大舅把母亲捞出?来的。
母亲和他提过两?三回?这个事。
所以其实?虽然不大看得上这位眼高手低没什么本事的舅舅,即位后也给了他一个官职。
但?没想到他在朝廷上没什么本事,倒是打起他后院的主意来。
哼——裴镇讽刺一声?,声?音极淡:“便念舅舅有恩,今日先饶了膑刑。但?……”
“有罪不罚,不成规矩。舅舅收买内监窥宫苑,乃是大罪。今责成笞六十,剥官职,永不得入朝为官。”
“罪臣谢主隆恩。”谢寅勉强回?,顶着浑身冷汗颤抖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