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紧赶慢赶,总算是傍晚入夜进了东凌关,半夜又进得?内城。
可惜天公?不作美,当夜才?入巍峨城门,便忽然下起瓢泼大雨来。
尹先生上前劝说主公?,不如?稍事歇息,待明日再去?柳公?台府上。
但主公?面貌肃冷,只沉默摇头,发令要他们继续赶路。
于是只能冒雨前行,继续驱马疾驰。
雨夜难行,疾马跑了将近一个时辰,到得?公?台府邸门前。
此时主公?已浑身湿透,但主公?片刻未顿,一下马便急抓一人,要他带他去?见公?台。
当夜,左霆再未见主公?出柳公?台房门。
尹先生他也?没?见到,主公?才?被柳家小厮领去?不过盏茶时间,便有人急急来催尹先生,他心想,应是柳公?台情况不太妙。
但情况好像比他想得?还要差。
公?台见到主公?不过半日,当日正午便撒手人寰,阖了眼。
再想及当日情形,左霆仍然忍不住叹一声。
听到这,孙颌发愣,捏着筷子的手僵顿住,“公?台已经去?了?”
可他们出洛都时,公?台看着尚且未到病入膏肓之?境。如?何才?过去?这么些日子,便忽然就去?了?
左霆沉默点头,“是。主公?亲自给公?台盖的棺。”
“尹先生说,公?台是旧疾复发。”
多年来的暗疾旧病,用药已经吊不住了。
好在?公?台走?时未有遗憾,听先生说,公?台走?时是笑着的。
唉——孙颌感伤,突觉饭食无味。
柳公?台是主公?身边亲信,多年来兢兢业业,如?今主公?大业已成,公?台却?尚没?看到多久,就这么去?了。
孙颌:“公?台可下葬了?”
左霆摇头:“尚未,主公?说待停够七日的灵,再行大葬。”
那日主公?也?只说了这么些话,吩咐完公?台的身后?事后?,主公?便一直埋头案牍,他也?一直没?再见到过主公?。
还是昨日傍晚主公?突然来问他先生和越姜,他才?再次看到主公?。
待得?知越姜竟然还没?到洛都,主公?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看,主公?默了一会儿,再之?后?便是吩咐他今日亲自来接人,一旦接到了人,就直接进宫。
想及此,往一边的越姜看了眼。
孙颌点头:“是该如?此。”
待回去?了,他也?好去?他府上上几柱香。
点完头,却?发现左霆在?看越姜,不禁眉心一动——是主公?还吩咐了他别的?
摸摸胡须,有心想再问一问,但他又怕主公?吩咐的是不想别人知道的事,于是终究忍住好,没?有多嘴。
……
过了午后?,左霆亲自骑马打头,领着越姜车乘进城。
自进了城后?,越姜便掀开一边车帘往外瞧。
她已是有几年没?回来过了。
自从被家里安排去?曲靖避祸,这是她头一次回来,物是人非。
越姜想到家里如?今的情形,敛眸倚在?车壁上,越氏一门,祖父死了,祖母也?早就去?了,她的父亲母亲也?都走?了,阖家里竟是只剩她一个。
二叔家要比她家好些,二叔不似父亲,父亲从小爱文,只懂些武技皮毛,二叔却?是自小不爱读书,祖父便从小让他习武,这一身武艺也?好歹让二叔护着越氏一族走?到如?今,可二叔年岁渐长,这样?的世道磋磨下来,今年二叔也?去?了。
家里只剩下两个族弟和叔母。
除此之?外再有些越氏其他族人,她的姑姑一家,还有些其他远亲旁支。
越姜叹气,越家只剩这么些人了。
思绪回笼,她把目光投向越氏门庭所在?,但……忽然发觉不对,这条路不是去?越家青石巷的路。
她早和孙颌左霆说过她家在?青石巷的。
皱眉,推开车窗唤前边领路的左霆。
听到她的声音,左霆打马过来,“夫人有事?”
越姜绷着手指,道:“左中郎恐是走?错路了,我家在?青石巷,这条路不是往青石巷去?的。”
左霆笑着含糊道:“没?错,没?错。您放宽心,晚些左某定然会送您回家的。”
待她见了主公?,主公?要他送她回去?了,他肯定全须全尾把她送回来。
什么叫晚些!越姜眼变了,凝他:“此话何意?却?是我现在?归不得?家?”
左霆有心想点头,确实?如?此,她得?先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