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卧在那,身形玲珑,他都不敢多瞧,只垂眼盯着地上,压下心惊,唤一声“主公”。
“上前来,给她瞧瞧。”
裴镇不动声色把她身上的衾被掖严实。
他往她白净无痕的脚上又看一眼,心想她倒是能忍,脚上疼成那样,昨日竟一声也不吭。
裴镇抵着嘴角,隐有不快。
“喏。”尹碣放下药箱,上前来。
他先给她诊了回脉,然后为了确保症候未错,隔上一会儿又诊上一次。
如此两次,有了论断,“是风寒浸体,凉到了。”
裴镇:“不是她脚上这些水泡引起的?”
欸?脚上还有水泡?尹碣的眼下意识跟过去,但到了一半,又突然停住,顿在那不知道该不该看。
裴镇:“让你看你便看。”
磨蹭什么。
何至如此死板?
尹碣也就大胆看了,这不还是看主公待她举止亲近,他才多了几分心思吗?
他到跟前去,仔细看一遍她的脚心。左边三个已经破了的水泡,右边多一个,有四个,一样是已经破了的。
嘶……怎么弄的?
“可有关?”
主公的声音将他唤回,尹碣正色,仔细的再瞧一遍,看着确实伤的厉害,但引起温病,不至于。
非是感染了。
刚刚探脉,确实是寒邪所致。
“回主公,确属无关。”
裴镇点头,“然。”
尹碣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膏药,“以此物敷三五日,即可。”
敷了五日后,便不必了。
裴镇拿在手里看了看,放在一边。
“那温病,又该如何?”
尹碣:“待熬几副汤药,一一喝了即可。”
裴镇再次点头,然后示意他去熬药。
至于手上这罐膏药——他盯着她两只小小的脚看。
他给她上药,当然可以。
可如此一来,醒后,她必警惕。有些高门大户里条规戒律一箩筐一箩筐的,看都看不完。
暗嗤一声,把药瓶往旁边一放,他终是没动。
但他也没出去,依旧坐在她的榻边。
第章
这张竹榻是按照一人的身量打造的,躺越姜一个人那是刚刚好,还留些许空余。但再坐一个他,那便是要紧紧挨着了。
裴镇仿佛完全没觉得挤,坐得自如;还伸手把她身上的衾被掩了掩,盖得更加严实。
都说温病捂汗,出了汗,就好了。
越姜身上也确实如愿出了汗,额角细汗密布,沾湿了头发,脖子上也汗津津的,黏着汗珠不舒服。
她下意识踢动,要踹开身上的衾被,太热了,难受。
裴镇瞥一眼,给她压严实。
越姜蹙眉,又挣扎几下,最后实在是挣脱不开,只得口中囔囔唤热,企图让这桎梏听懂她可怜,自己松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扑着热气,随着她汗湿的脸颊一起照在他眼底,裴镇挑了挑眉,但他依旧不松,反更具闲情,百无聊赖看着她时不时翻身。
翻过来又翻过去,一会儿拿汗津津的脖子对着他,一会儿脸又转了回来,嘴巴一张一合难受换气。
鼻音轻声哼哼,热得实在难受,她喘着气,衾被外的一双脚一个踢蹬,碰到东西,撞倒了那药瓶。
啪嗒一下,药瓶往下掉。
裴镇眼睛眯了一瞬,少顷,忽地笑了笑,去将那磕破了的瓷瓶捡起。
尹碣捧着药回来,便见自家主公拿着缺了口的药瓶给他,“破了,换上一瓶。”